游舫内西处散落着凌乱的衣物,一个清秀瘦削的男子正躺在地毯上失神的喘息着。
“还没回神,真傻了不成?”左边精壮的男人捏了捏他的脸蛋调笑道。
“嗯——”周清友拉长声音呻吟了一声。
“傻了也是你们造成的。”他斜觑男人的眼里流露出几丝艳色。
“哈哈哈,好,都怪我们。”
“你那小娘子跳湖都这么久了,你也不说出去看看,真是个狠心人。”
周清友的脸上立时布满了阴沉:“怎么,心疼了?”
男人不慌不忙的说道:“你这个做丈夫的都不心疼,我心疼什么。”
说着男人给同伴递过去个眼神。
另一个高大的男人也凑了过来:“我们还不是担心她出事了你有麻烦,小没良心的。”
听到二人的话,周清友的脸色才转变过来。
“死就死了,我更省事。”
他伸手捡起一件衣服正要披上,门忽然被从外面踢开了。
“二公子,你没事吧?”一个粗犷的声音传来。
“放肆!谁让你们进来的?”周清友怒声道。
一群高矮胖瘦年龄不同的男人乌泱泱的挤在了游舫门口。
白芍和一群少女在人群后面等着。
小姐说了,不要挤到前面,免得看到脏东西恶心。
“光天化日之下,竟做出此等寡廉鲜耻之事!”
这是正好今日来游湖的老御史。
“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啊!”
这是翰林院的官员。
“伤风败俗,不堪入目!”
这是和齐国公府有来往的人。
周清友脸色煞白,手中的衣物都落到了地上。
怎么会有这么多人?!
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谁能告诉他怎么回事?!
那两个男人见状连忙扯了件衣服围在腰间。
老御史摇摇头,嫌弃之情溢于言表。
***
昭元帝头疼的望着御台底下一群人。
三个衣衫不整跪在地上的男人,
一个脸色苍白楚楚可怜的女人,
一帮眼冒精光看好戏的大臣,
哦,还有双目喷火的大虞祥瑞。
陆曦你怎么回事,不是一心盼着要休沐吗?
心下嘀咕了半天,昭元帝面上还是一片平静之色。
“谁来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陆曦上前一步行礼道:“陛下,请允许臣一一道来。”
昭元帝眉毛一扬:“准奏。”
“这个女子名叫叶娉婷,和跪在她旁边的男人周清友本是夫妻。”
原来是齐国公的儿子,怪不得他看着眼熟。
“今日臣和家人去万景园游湖,见一女子落水出手相救,才得知这位夫人是被迫投湖。
逼迫她的人,正是她名义上的丈夫周清友。”
随着陆曦的讲述,昭元帝差点控制不住脸上的表情。
和别人争花魁被废了命根子成了废人?
性情大变百般折磨自己的妻子?
不爱娇娥爱儿郎,还为讨情郎欢心献出发妻让他们帮自己留后?
众人破门时三人正颠鸾倒凤不知天地为何物?
陆曦说到最后众人神情怪异的看了她一眼。
陆少祭,有没有一种可能,那时他们己经结束了?
“陛下,周清友身为公侯之子,受陛下福泽,享百姓供养。
不思奋发上进为陛下做事,反而沉溺声色,纵情享乐,是何等可恨?”
“为了一己私欲,纵容他人欺辱发妻,还妄图混淆侯府血脉,瞒天过海。
更是不将陛下和大虞律法放在眼里!”
最后那句语气激昂,掷地有声!
“咳咳咳。”
昭元帝清了清喉咙。
看出来了,他的陆少祭对齐国公的儿子不喜到极点。
“你们二人可有话说?”
叶娉婷脑袋重重的磕到地上:“陛下,陆少祭所说句句属实。自周清友出事之后,对臣妇百般折磨。今日之事,更是他欺瞒在先,逼迫在后,求陛下为臣妇做主。”
“你这个贱人!”都跳湖了怎么不死干净点?
“放肆!陛下面前,岂能容你们如此失态?”老御史忍周清友很久了。
齐国公怎么说也是当朝一品公侯,居然把儿子教成了这样。
以弹劾不正之风,清正朝臣风骨为己任的老御史己经在构思明日的奏章要怎么写了。
“陛下,齐国公夫妇在殿外求见。”
“宣。”
齐国公一进来就给昭元帝行了大礼,磕头的声音比刚刚叶娉婷还要响。
“陛下,老臣真是无颜见陛下啊!”五十多岁的人了,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
【无颜见你来干嘛?还是待会儿你要蒙着脸说话?】陆曦暗地里吐槽一句。
齐国公声泪俱下的面孔突然僵了一下。
昭元帝差点没绷住脸上的严肃之色,什么叫客套话懂不懂?
齐国公夫人低垂的眼里满是怨恨之色,进宫之前他们就了解到是这个陆少祭多管闲事,才害的友儿今日被撞破此事。
如今更是仗着心声口无遮拦,着实可恶!
“先起来吧,听听你的儿子和儿媳怎么说。”
昭元帝语气平淡,面色和缓,让齐国公那根绷紧的神经稍稍放松了几分。
只要陛下没认定二郎的罪,一切都还有转圜的余地。
“孽子,还不快把你做过的蠢事说清楚,你是喝了多少酒糊涂到这种地步?”
“父亲,儿子,儿子真是冤枉啊。”
“自从儿子出事之后,和婷娘感情就不复从前。
她整日以泪洗面,儿子见了又是心烦又是无奈,时间一长就更喜欢待在外面。”
“前些日子婷娘不知道从哪儿冒出的想法,生出了想要个孩子的念头。
当时儿子听完就怒不可遏,她明明知道儿子的痛处,竟然还如此荒谬。”
听着他这番慷慨激昂的说辞,昭元帝和旁边的官员们都露出了一种古怪的神情。
好吧,就当是叶氏自己想要个孩子她又反悔跳湖了,你这个当丈夫的和别的男人滚到一起总不能也是她逼的吧?
叶娉婷眼眶含泪,她还记得刚醒之时,发现自己被人救了的百味陈杂。
她跳湖的时候早抱了必死之心,只是不想让那个畜生如愿罢了。
“死都不怕,却怕为自己讨个公道吗?”
她还记得少女说这话时的眼神,没有轻蔑,没有讥讽,而是带着淡淡的叹息。
是啊,她都敢赴死了,为什么要放过那个畜生?
她若真死了,害她的人还好好的活在世上,享受他的荣华富贵,她死又有什么用呢?
这个男人到了现在还不承认自己做过的事,把责任全推到她身上,她还要继续忍气吞声吗?
“陛下,周清友颠倒黑白,臣妇从未说过此话,也从未动过此念。”
“臣妇对天发誓,若臣妇之言有一字不实,就让齐国公府断子绝孙其无后乎!”
果然人不可貌相,兔子急了也会咬人。
这叶氏看起来柔柔弱弱的一个年轻妇人,发起誓来居然这么狠!
“毒妇,你怎么敢立这种毒誓?”
齐国公夫人手指颤巍巍的指着叶娉婷,被气的两眼发黑。
叶娉婷涩然一笑:“我不过是立个毒誓,就成毒妇了。”
“周清友为青楼女子争风吃醋,绝了自己后路,又雌伏其他男人身下,折辱发妻,他又算什么东西?”
“这等无情无义之辈,岂配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