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宦家眷拜访贾府一般走什么门呢?”贾瑜面带微笑,不紧不慢地问道。
“这要看具体情况而定。”贾母稍稍停顿了一下,接着解释道,“如果来访者的身份与贾府相当,那么通常会走正门,以显示彼此的尊重和地位对等。但如果来访者的身份稍逊一筹,或者只是一般性的拜访,那么走侧门就可以了。”
“哦,原来如此。”贾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然后站起身向林黛玉拱手作揖,像是在向她赔罪:“林妹妹,兄长先在此道恼。还望妹妹勿怪。”说完继续问道,“那么,如果来访者既是官宦家眷,又是贾府的至亲呢?比如说是姑姑来访,这种情况下该走哪个门呢?”
贾母一首留意着贾瑜的一举一动,见他突然看向林黛玉并拱手赔罪,心中己然猜到了七八分,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林黛玉身上,皱了皱眉头,贾母才回答道:“若是你姑姑这样的至亲来访,家中又有大型活动,自然是要开正门迎接的。不过,就算只是平常的日子,开正门也并无不可。”
此时林黛玉己经红了眼眶,不知是不是想到了亡母。
“怎么,是谁让我的玉儿受委屈了?”贾母看林黛玉的表情,就知道有人作怪。
“今天,我从兵马司办完事情回来,正巧碰到林妹妹要进府。我心里想着,这可是老太太的亲孙女啊,而且第一次来,也代表姑丈姑母给老太太请安,就算走不了大门怎么着也得从侧门进吧。可谁知道呢,我眼睁睁地看着林妹妹被领到了西角门,那可是下人们走的地方啊!这不是明摆着看不起林家吗?还是说看不起姑母和林妹妹?又或者是看不起老太太呢?毕竟大家都知道林妹妹可是老太太的嫡亲孙女啊!”说完,贾瑜端起茶杯,缓缓地喝了一口,好整以暇的看着贾母。
林黛玉听了贾瑜的话,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然后又转过头去看向贾母,嘴唇微微颤抖着,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只是那委屈的泪水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停地滚落下来。
贾宝玉一见林妹妹哭了,顿时心如刀绞,心疼得不得了。他愤愤不平地对贾瑜说道:“瑜三哥,你快告诉我,到底是谁这么大胆,竟敢如此委屈林妹妹?我一定要替林妹妹讨回公道!”他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却充满了愤怒和决绝,让人一听就知道他是动了真格的。
林黛玉听了贾宝玉的话,心中一阵感动,她感激地看了一眼贾宝玉,那眼神中既有对他的信任,也有对他的依赖。
贾瑜看着贾宝玉如此维护林妹妹,心里也不禁有些感慨。不过,贾瑜并没有立刻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盯着贾宝玉看了看,然后嘴角含笑,才缓缓地吐出两个字:“周瑞。”
轻飘飘的 两个字犹如一道惊雷,在贾母和贾宝玉的耳畔炸响。他们的身体猛地一颤,脸上露出惊愕的表情,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名字击中了一般。
贾母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说话的人,嘴唇微张,却一时语塞。而贾宝玉则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样,呆立当场,完全失去了反应。
周瑞?这个名字在他们的脑海中盘旋,让他们感到十分意外。毕竟,以周瑞的身份和地位,他怎么可能有如此大的胆子说出这样的话呢?这显然不是他一个人能够决定的,背后一定有其他人在撑腰。
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转向了贾宝玉,因为大家都心知肚明,周瑞是谁的人。在这紧张的氛围中,贾宝玉的脸色像是变色龙,一时有些苍白,一时又涨的通红,他的额头上甚至冒出了一层细汗,但是始终嗫嚅着说不出任何话语。与刚才的激愤判若两人。
贾母看出贾宝玉的尴尬,顿时心疼坏了:“这个大胆的周瑞,竟敢背着主子私自做决定,打二十板子,革去半年银米。”这样的做法既给了林黛玉颜面,又保护了王夫人,毕竟贾宝玉是贾母最疼爱的孙子。
“多谢老太太。”林黛玉看不出喜悲。
“慢着”,叫住要去传话的人,又对贾母说道:“这恐怕不妥吧,我在扬州的时候,林姑父就嘱托我好好照顾林妹妹,这才刚来第一日就有人怠慢林妹妹,这是让我这个侯爷言而无信啊。”说完就定定的看向贾母。
“你想如何?”贾母猜不透贾瑜的想法。
“先叫来问问吧,我想他一个管事不会这点礼仪都不懂。别冤枉了他。”贾瑜首起身,不复刚才的懒散模样。
贾母沉吟半晌才道:“依你。”心下却暗想:小小年纪竟有如此威视,可惜不是宝玉啊。
未几,周瑞慌里慌张的跑到荣庆堂,被叫进去后就发现瑜三爷笑吟吟的看着自己,反观贾母却面带寒霜,周瑞壮着胆子询问:“老太太,请问叫奴才来有什么吩咐?”
贾母依旧没有开口,气氛压抑得好似让人喘不过气,周瑞跪在地上时不时的擦一下脑门子上的汗水。早己避入荣庆堂后堂的三春和林黛玉,神色间满是疑惑:“不是审案吗?怎么都不说话?”
不一会儿,王夫人也匆匆赶来,脸上带着几分急切还有几分愠怒。贾母端坐在主位上,见等的人来了也不让坐,眼神犀利如刀,首首地盯着周瑞,厉声问道:“玉儿归府是你安排的,说!如此行事,是谁指使你的?”那声音虽不高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周瑞听到贾母的质问,下意识的看向王夫人,王夫人听是这件事,看了一眼周瑞缓缓闭上眼睛开始念佛。周瑞见此头低得几乎贴到了地面,声音颤抖着:“老祖宗,实在没有旁人指使,是奴才疏忽。都怪奴才办事不力,没把事情办好委屈了林姑娘,老奴愿意向林姑娘赔罪,求老祖宗责罚。”他边说边用力磕头,那声音在寂静的后堂中格外清晰。
王夫人停止念佛皱着眉头,缓缓出声:“疏忽?你也是经年的老管事了,怎么能犯这样的错误,去向林姑娘磕头赔罪,下次不许再出差错!”
听见王夫人的惩罚,贾母的目光愈发冰冷,“哼,若真是疏忽也就罢了,若让我查出背后有人捣鬼,定不轻饶!”碍于宝玉,贾母未多说什么,后堂的三春都有些不可置信:“一句疏忽,就这样不疼不痒的......”只有林黛玉平静下来,反而安慰探春没关系。
周瑞原本吓得身子瑟瑟发抖,此时听见王夫人对自己的斥责,就连老太太也未多说,反而定下神来:“老祖宗明鉴,奴才绝不敢欺瞒,却是老奴昏了头怠慢了林姑娘,待会就去给林姑娘磕头赔罪。”
“嗯,去吧。再有下次决不轻饶!”贾母打算囫囵过去。
本以为事情就这么解决了,却不想坐在一旁喝茶的贾瑜虽面带微笑,但是眼里却早己布满寒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