忌的双臂和肩膀。右臂的肌肉撕裂感越来越清晰,每一次发力都像是用钝刀子割肉。左臂的情况则更为诡异,那冰冷的意志在持续输出力量的同时,似乎也在贪婪地汲取着什么。
冰冷的管钳握在手里,沉甸甸的质感是此刻唯一的真实。赵无忌把它狠狠卡在通风口格栅一角那巨大的六角螺母上,冰冷的金属触感刺入掌心,却奇异地压下了左臂深处那令人烦躁的酸胀与撕裂感。
出口!自由!那透过密集格栅缝隙照射进来的光,带着一种模糊的暖意,像一根无形的绳索,死死拽住了他濒临崩溃的神经。这光亮穿透了S-9通道里沉甸甸、令人窒息的压抑感,穿透了动力舱里熔融金属的刺鼻焦臭和臭氧的辛辣,穿透了皮肤上伤口烧灼的剧痛和肌肉过度拉伸的哀鸣,在他意识的最深处投下一片微弱却执着的希望。
“呃啊——!”
他喉咙里爆发出一声野兽般的低吼,所有的绝望、愤怒、被追杀的惊悸,以及对那非人遭遇的刻骨仇恨,统统化为蛮力,灌注到双臂之上!右脚猛地蹬住下方冰冷的金属墙壁,身体绷成一张拉满的硬弓,拼尽全力扳动管钳!
嘎吱——!
刺耳的金属摩擦声瞬间撕裂了通道死一般的寂静,尖锐得如同恶鬼的指甲刮过玻璃。那声音带着一种令人牙酸的滞涩感,狠狠钻入耳膜,首抵脑髓。
纹丝不动!
巨大的六角螺母如同与钢铁墙壁焊死了一体,在锈蚀和岁月的双重禁锢下,冷漠地嘲笑着他凡人的挣扎。管钳粗粝的手柄狠狠硌进他右手的皮肉里,汗水瞬间涌出,混合着之前沾染的油污和血渍,滑腻得几乎抓握不住。右臂的肌肉如同被烧红的铁丝勒紧,传来撕裂般的剧痛。
“妈的!给我开!” 赵无忌双目赤红,脖子上青筋根根暴起,如同扭曲的蚯蚓在皮肤下搏动。蹬着墙壁的脚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颤抖。他再次发力,全身的重量都压了上去,身体几乎与地面平行。
嘎吱嘎吱——!
金属的呻吟更加凄厉,带着一种令人绝望的韧性。只有几点暗红色的铁锈粉末簌簌落下,除此之外,那螺母依旧顽固地盘踞着,仿佛亘古不变。
希望的光芒在眼前明明灭灭,每一次扳动都像在消耗所剩无几的生命力。赵无忌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胸腔里那颗心脏在疯狂地擂动,每一次搏动都牵扯着全身的伤口,带来尖锐的刺痛。汗水模糊了视线,咸涩的液体流进眼角,带来一阵火辣。喉咙里充满了铁锈般的血腥味,每一次沉重的喘息都像在吞咽滚烫的砂砾。
“不行…这样不行…” 一个微弱的声音在脑海深处响起,带着浓重的疲惫和濒临崩溃的动摇。难道要死在这里?像动力舱里那个被撕碎的装卸工?像大虎一样被活活烧成焦炭?像那些屏幕上被冰冷标注为“回收核心样本”的消耗品?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悄无声息地漫过脚踝,向上蔓延,试图将他拖入无边的黑暗。扳动管钳的动作变得机械而无力,右臂的肌肉在持续的超负荷下开始不受控制地抽搐、颤抖,每一次发力都伴随着一阵剧烈的痉挛。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一片惨白,仿佛下一秒就要碎裂。
就在意志的堤坝即将被疲惫和绝望冲垮的瞬间——
嗡!
左臂深处,那股冰冷、沉寂的洪流毫无征兆地苏醒了!它并非来自他的意识,更像是蛰伏于骨髓深处的猛兽被外界的刺激所惊醒。一股沛然莫御的冰冷意志瞬间冲垮了他对左臂的微弱掌控权,蛮横地接管了这片“领地”。手臂内部传来一阵密集、令人头皮发麻的轻微“噼啪”声,如同无数细微的冰晶在骨骼和肌肉纤维间凝结、爆裂!皮肤下那些淡蓝色的血管脉络骤然亮起,仿佛有幽蓝的熔岩在其中奔流,光芒透过污垢和汗渍透射出来,在昏暗的光线下勾勒出一条条妖异的光路!
剧痛!难以言喻的剧痛!仿佛有无数把冰冷的钢锉在同时刮削他的臂骨,又像是有千万根冰针从骨髓深处向外疯狂穿刺!这痛苦远超之前任何一次,带着一种撕裂灵魂的狂暴。赵无忌眼前一黑,身体猛地一软,几乎要瘫倒在地,仅存的意识被这突如其来的剧变冲击得七零八落。
“不…滚开…” 他想怒吼,想抵抗,但喉咙里只能发出嗬嗬的嘶气声。冰冷的意志完全主宰了左臂,它无视了宿主濒临崩溃的精神和肉体,只专注于一个目标——扳动那个管钳!
被那诡异力量操控的左臂猛地爆发出远超之前的恐怖力量!五指如同钢浇铁铸般死死扣住管钳手柄,指关节因巨大的压力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咯”声。整条手臂的肌肉瞬间贲张隆起,皮肤被撑得近乎透明,底下奔流的幽蓝光芒更加刺目,仿佛随时要破体而出!手臂的轮廓在那一刹那似乎都膨胀了一圈,充满了非人的、纯粹破坏性的力量感。
嘎嘣——!!!
一声比之前刺耳百倍、如同钢铁骨骼被硬生生拗断的巨响在狭窄的空间里轰然炸开!
奇迹发生了!
在左臂那股非人力量的狂暴驱动下,那仿佛己与钢铁融为一体的巨大六角螺母,竟然猛地旋转了!
虽然只是微小的一丝角度,但那清晰的、金属咬合脱离的滞涩感,如同天籁般击穿了赵无忌的绝望!锈死的封印,松动了!
狂喜如同爆炸的火焰,瞬间驱散了所有的疲惫和剧痛!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赵无忌的精神如同被注入了一剂强效的兴奋剂,濒临熄灭的意志之火再次熊熊燃烧起来!
“再来!!”他嘶吼着,声音沙哑破碎却充满了疯狂的力量。
这一次,不再是无望的挣扎。右臂的肌肉虽然依旧酸痛欲裂,却在左臂那冰冷意志的带动下,奇迹般地爆发出协同的力量。他不再抗拒左臂的异变,反而在绝境中,将自己残存的、属于“赵无忌”的意志和力量,也孤注一掷地压了上去!右臂的肌腱绷紧,青筋如同老树的虬根盘绕凸起,与左臂皮肤下那妖异的幽蓝脉络形成了诡异而强大的合力!
两股力量,一炽热一冰冷,一属于人类濒死的爆发,一属于异类冰冷的意志,在管钳粗壮的手柄上交汇、融合、拧成一股足以撕裂钢铁的洪流!
嘎吱——嘎吱——嘎吱——!
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变得连贯而富有节奏,不再是一次次徒劳的撞击,而是持续不断的、充满破坏力的推进!螺母在双重力量的碾压下,终于屈服了!它开始缓慢地、但无比坚定地转动起来!暗红色的铁锈粉末如同被挤压的伤口流出的脓血,簌簌地、大量地洒落下来,在冰冷的地面上积起一小堆刺目的残骸。
每一次旋转,都伴随着管钳手柄传递回来的巨大反震力,狠狠冲击着赵无每一次全力扳动,左臂皮肤下的幽蓝光芒就炽盛一分,血管脉络的搏动也变得更加清晰有力,仿佛有某种冰冷的生命正在这具臂膀里加速苏醒。而手臂内部骨骼错位般的剧痛和肌肉撕裂的酸胀感也同步加剧,仿佛这力量的代价,就是宿主血肉的崩解!
痛!钻心刺骨!但赵无忌己经不在乎了!他的眼睛死死盯住那正在一点点松脱的螺母,瞳孔深处燃烧着不顾一切的疯狂火焰。汗水、血水混合着污垢,在他脸上肆意横流,勾勒出如同恶鬼般的狰狞。鼻腔里充斥着浓烈的铁锈味、汗水的咸腥和左臂深处逸散出的、那股越来越清晰的、如同冷冻机油混合着某种甜腻生物溶液的诡异气味。
“开!开!给我开啊——!!!”
他嘶吼着,声音在狭窄的空间里反复冲撞、回荡,如同困兽最后的咆哮。身体随着每一次竭尽全力的扳动而剧烈颤抖,脚下蹬踏的墙壁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终于!
当最后一个锈死的螺纹被狂暴的力量强行碾过——
砰!当啷!
一声清脆的爆响!那巨大的六角螺母再也承受不住内外交加的恐怖力量,如同炮弹般从螺纹上崩飞出去!它高速旋转着,带着尖锐的破空声,狠狠砸在侧面的金属舱壁上,撞出一团刺眼的火花,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然后才不甘地弹跳着滚落到角落的阴影里。
固定格栅的一角,彻底失去了束缚!
巨大的通风口格栅失去了一个关键的锚点,结构瞬间失衡,发出一阵令人心悸的金属呻吟,微微向内凹陷变形。
赵无忌的身体因为骤然失去对抗的目标而猛地向前一扑,差点栽倒。他剧烈地喘息着,肺部如同破旧的风箱般嘶鸣。双臂,尤其是左臂,传来一阵阵虚脱般的麻木和深入骨髓的剧痛。右臂的肌肉在不受控制地痉挛,手指几乎失去了知觉。左臂皮肤下的幽蓝光芒并未立刻消退,反而像沸腾的岩浆般在皮肤下缓缓流动、起伏,每一次脉动都带来撕裂般的痛楚。那冰冷的意志似乎完成了它的任务,缓缓退潮,却留下了一个如同被巨锤反复夯砸过的残破战场。
他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那个失去了螺栓的角落。格栅与墙壁之间,出现了一道足以伸进手指的缝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