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既指尖划过我的眉眼,似笑非笑:“阿瑰,瞧你这模样,是觉得我太过狠心?”
他袖袍一挥,水幕中的画面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云雾翻涌的虚幻,月光在他眉间凝成霜雪,更衬得这张脸宛如神祇,他说:“在这世间,情爱不过是缥缈云烟,唯有实力与地位,才是永恒不变的依靠。”
“言瑰,你不懂这些没关系 ,我都会一一教给你,让你成为这世上最耀眼的存在,站在众生之巅,飞升成仙……”
我望着言既,心间翻涌着复杂的情绪,反驳的话到了嘴边,说出的却是:“你既然要教我,那你那能操控人心的独门功法,是不是也该传授给我?”
言既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笑意更深,“小阿瑰,我最珍贵的那些东西当然只会传给你 ,现在你主动开口,再好不过了。”
说罢,他先是将一块玉珏挂在了我的腰上,我瞬间感受到周身灵力的澎湃,顺着经脉滋润着我的西肢百骸。然后指他尖轻点我额头,一部功法瞬间涌入了我的脑海。
我却没有一点不适感,也没有一点真实感,更没有急切的去查看那部不知道多少人想要的功法……
我只是定定的看着言既,撞进他深邃的眼眸里,没有问他为什么对我那么好,反而问了一个那个修仙界流传最广的传说——
言既那辉煌的一生中最让人好奇不解却又是最没有意义的问题:“阿既,当年你和段氏老祖……那些情爱……”
“段戾啊……”言既轻笑,指尖划过了我的锁骨,“他是很好很好的……作为炉鼎,能承受住我的所有。”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温柔,带着回忆的缥缈:“后来,他为我入魔,为我守着当初还弱小的狐族三百年,甚至在我与旁人双修时,红眼哭着给我守门。”
听着这些,我的心口一阵发堵,下意识抓住言既的衣襟,追问道:“那你为什么要抛弃他?他明明那么爱你……”
那些在我心中无比珍贵,甚至梦寐以求的“爱意”,在言既口中,却是如此轻贱,只能沦为茶余饭后的谈资。
“能在我的心底留下名字和印象,他己经算是求仁得仁,不是吗?”
言既微微垂首,墨发如瀑,眼中流转着复杂的情愫:“更何况,他的那些情爱,对我来说,只是漫长人生中调剂品罢了。”
“我的仙途,我的欢愉,甚至我对你的期望和厚爱,都远比我对他的那点喜欢更重要。”
“爱那种廉价的东西,我也从来不屑于骗他,所有的一切,都是他心甘情愿……”
“不是这样的!爱不该是这般随意的存在,他付出了那么多,你怎能如此辜负他!”
我眼眶泛红,滚烫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情绪激动地反驳着,不断摇头,脚步慌乱地往后退,一个踉跄,差点从房檐上跌落下去。
言既反应极快,狐尾稳稳地卷住我的腰,将我拉回他的身边:“小阿瑰,这是我教你的第一课,你要记住——”,他轻轻拥抱着我,“身为上位者,情爱永远是最廉价的筹码。”
他冰凉的脸颊贴着我的,像是同族之间的舔舐,他的声音低沉而冰冷,“阿瑰,就像现在,云徽,紫皇,淮风,青玄,他们都可以作为你修炼的炉鼎,你若心情愉悦便赏他们几分好脸色,若心生厌烦,弃如敝履也无妨……”
我猛地推开他,后退几步与他拉开距离,呼吸急促:“不,我永远不会和你一样……我,我不要掌控什么情爱,也不要什么高级的功法和传承……我只想要师兄,只想知道为什么他不理我,只想永远和他在一起……”
“所以……你今晚愿意来找我,只是为了淮风,为了弄清楚你和云徽他们之间的事?”
“言瑰,嗯?”
言既原本慵懒的神情瞬间变得锋利,瞳孔微缩,周身散发出强烈的压迫感,他的尾音拖得极长,喉间溢出的气音化作实质威压。
我脚下突然浮现出灵力的金光,威压将我牢牢禁锢在了原地。
显然,我的这番话如同一记重锤,狠狠冲击着言巨,让这位向来沉稳的九尾狐族先祖也乱了分寸。
“对。”我咬破舌尖强迫自己清醒,血腥味在唇齿间蔓延,努力说着:“我要的从来不是什么狐族传承,而是……”
我坚信自己没有错。言既纵然强大无比、功成名就,身为九尾皇族的传奇先祖,却终究不是我。
他既不是呵护我的兄长,也不是疼爱我的娘亲,更无法给予我内心真正渴望的东西……
对他而言,情爱不过是漫长岁月里的消遣调剂;但对我来说,即便不知缘由,情爱却是支撑我生命的全部。我渴望在爱里热烈地活着,倘若失去这份爱,生命又有何意义?
“言瑰,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言既一步步向我逼近,不解地质问道。
我倔强地仰起头,毫不畏惧地迎上他的目光:“在我心中,师兄给予的真心和爱,远比任何传承都珍贵……”
“老祖宗,我不会去接受你的传承,也不会听你的去做什么皇者……我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成为九尾皇族,我只是只最普通的小狐狸而己,只想有人能一首爱我,作为回报,我也会一首爱他……”
我的情绪慢慢低落了下来:“最好,我还能记起来过往,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和哥哥和娘分开,明白我和云徽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明白我该如何和他们分开补偿……”
“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想找到亲人,想带着师兄,再见他们一面,得到他们的祝福……这些对我来说,就是我最想要,又觉得最幸福的事了。”
言既猛地顿住脚步,狐尾在身后烦躁地甩动,搅起一阵腥风。
“你……”他喉间溢出一声压抑的低叹,波澜不惊的眼眸此刻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有愤怒,有不解,更多的是恨铁不成钢的无奈,“言瑰,你可知你这番话有多糊涂!”
他突然抬手,似是因为尊严被挑衅了,想狠狠教训我,可在触及我泛红的眼眶时,那只手却悬在半空,最终无力地垂落。
“言瑰,你给本尊听好了,你心心念念的师兄,根本不是什么良人!”
见我满脸怀疑,言既深吸一口气后,强压怒火唤出一面水镜,放着往昔我与云徽相处的片段。
那时的我,笑容灿烂,眼中满是对云徽的倾慕。
“你以前,最喜欢的明明是云徽,为了博他一笑,不惜耗费心力。怎么如今,就因为他性子冷淡,你便将目光转到那个短命鬼,修为又低的‘师兄’身上?”
言既长袖一挥,愠怒道:“不说云徽气运鼎盛,是你最好的助力和正缘;就说紫皇,虽行事乖张,有些私心,可好歹实力强劲,说话也能让你欢愉;青玄,虽然心机深沉,却也是个真心能为你干事的工具……”
“他们,哪一个不比你那个师兄强!”
我其他的都没听进去,只是一下捕捉到“短命鬼”这个词,心猛地揪紧,上前一步道:“短命鬼?阿既,你这话什么意思?说清楚,师兄他怎么了?”
言既目光复杂地凝视着我,片刻后,他决绝而又强硬地说:“想知道?那就安安心心跟我炼功,阿瑰,从明天起,再挑选几位侍君,学着去掌控他们……我就告诉你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