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我与混沌势不两立

原来如此。

以基因窃取者混种的实力来说，它们大体上介于帝国卫队精锐和阿斯塔特鱼腩之间，两万混种轻步兵的整体战斗力大概和三个标准卡迪亚突击团相当。

作为精英单位的一百多头基因窃取者，如果是贴身近战，实力基本和两个小队的星际战士老兵相仿佛，撕裂爪无坚不摧，就连终结者盔甲都扛不住几下，在太空废船这种环境下占尽优势。

这点兵力要是放在行星表面，随便找个炮兵团或是装甲团就能碾成齑粉，但在太空废船上，阿斯塔特玩家们通常需要四到五个小队才能将其清剿，并将伤亡数字控制在可接受的程度。

帝国卫队？既然你选择成为一名光荣的帝国卫队军官，那就带着系统免费送的白板大头兵，老老实实填战线去，天上是帝国卫队能来的吗？

虫巢之主固然足以和普通战团的连长相抗衡，但莫里斯早已注意到，这个虫巢由于长时间的休眠，虫子们的实力下降严重，即使加上另外那头基因窃取者族长，也不配成为那种超长血条悬浮在屏幕正上方的c位迫害对象。

那么从旁边的混沌星际战士货柜里，抓一个卖不出去的野心冠军勇士，或是换掉头部模型，免得被老玩家认出是艾查恩的混沌神选者，放到太空废船里充当boss，也是一种比较稳妥的做法。

玩家换上对泰伦基因战兽特攻的地狱火爆弹，换上对异形种族有近战加成的死亡守望留学生，换上对轻步兵集群有奇效的突击炮，然后在攻入舰桥穹顶后，看到个全身闪耀几百个混沌赐福的神选者，肯定会热烈问候策划团队的双亲。

说了多少次，不要搞对xx特化，这个银河系是相当多样化的，保不准什么时候就蹦出个自我认同是黑暗灵族的兽人大技霸战争军阀。

因为大技霸作为绿皮兽人，可以“俺寻思俺是血伶人”。

如果你真的搞了个对灵族特化的打击小队，那就等着屏幕上充满-1、-1、-1吧……

啊，谜底解开了。

阿斯塔特战团成建制被歼灭并不是什么常见的事情，即使偶尔发生了，也不过是这个残酷宇宙中最不缺少的万千悲剧之一。

可要是莫里斯?提比略不甘心就这么死了呢？

要知道恐惧之眼里的混沌星际战士，可不是混沌四神从marsic的黄昏之剑周边摊上买的，而是帝国自己不做人，在一万年里陆续叛变的。

我为帝皇当牛作马，我为帝国燃烧青春，人类帝国和泰拉元老院却把我当成什么？

当燃料发现自己并不是车上的乘客，当奴隶看清关押自己的牢笼，真神信徒失去的只是锁链，得到的却是整个银河系！

根据这位提比略老哥的记忆，他们战团似乎是得罪了泰拉的高官，官阶大概是两广总督到内阁次辅这个级别，话不能说得太明白，只能说懂的都懂。

然后真理之杖战团被要求发起全团的赎罪远征。

所谓赎罪远征，实际上和自杀攻击没什么区别。

当强敌围攻之下，熟悉的战友一一陨落，最后只剩下自己一人孤身作战，战团被帝国当作政治牺牲品，随意挥霍，不甘和仇恨在阿斯塔特的心中发酵，于是在死亡降临时，黑暗诸神在耳畔喃喃低语，是就此战死，还是接纳诸神的赐福，回去找你真正的敌人算账？

一名神皇的死亡天使就此死去。

一位信奉黑暗诸神的复仇者则站了起来！

莫里斯按着隐隐作痛的太阳穴，往记忆深处回溯。

审判庭和内政部的最终决议被传达给真理之杖时，那位刚正不阿的战团指挥官是这么说的。

“狗混沌！祸乱朝纲！你们不会有好下场的！可惜我帝国一万年的社稷江山药丸啦！”

我们再来听听战团的神圣无畏被米诺陶斯战团扭送上船之前，对此发表的评论吧。

“狗混沌！你们这些狗混沌！祸乱朝政，不得好死！”

而负责管理战团圣物的首席智库，再被处决之前，则是这么说的。

“我本身就是混沌啊！我是真神信徒！你们不能卸磨杀驴啊！那两个都是我诬陷哒！”

好家伙，要是换成帝国卫队，稍有混沌污染的嫌疑，立马整团被枪毙啊。

而赎罪远征，只要打满一百年，还是能洗清异端叛逆的嫌疑，返回帝国的作战序列，虽然这个要求和“我只要一百年不吃不喝，工资就能在奥林匹斯山买一间属于自己的房”差不多坑，可毕竟泰拉政府网开一面的是不？

把自己带入原身体的位置，莫里斯设身处地想了想。

“啊，换我我也反。”

神经病啊，按照泰拉朝廷的规矩，政治斗争不能涉及阿斯塔特，这不是逼着真理之杖投敌吗？

而真理之杖脾气也真是硬，被害成这德行了，居然还不折不扣的落实了远征的要求，没有新兵补员，没有长期休整，全程不划水不摸鱼，在整个朦胧星域抓着最棘手的敌人狠揍。

所以才过几年，好好一个战团就死得差不多了。

一个战团由一千名修士组成，而整个战团唯一的幸存者成为混沌被选召的孩子，这个成品率会不会太低了点？

从唯物主义角度来说，混沌诸神要复盘自己的工作流程，利用赐福为腐化事业赋能，打通从战团建军到成建制倒戈的垂直生态。

但亚空间的底层逻辑是唯心主义的，一千个阿斯塔特里大浪淘沙的天选之子，简直牛逼疯了，有种昭和老操作员手工打造的匠气。

产量低？产量低是好事啊！

虎式坦克产量也低，大和战舰产量更低，碍着影视游戏里轴心国用这些末日科技大杀四方吗？

再看看莫里斯自己。

背景是战团荣誉卫队成员，基本上是阿斯塔特的战斗力终点，再往上升就得接替战团长了。

苦于朝堂斗争，全军战殁，苦大仇深，死不瞑目，故事背景充满冲突矛盾，加上死亡时的觉醒，投敌一念起，刹那天地宽，这人物弧，光拿来当每周任务的关底boss甚至都有些破格了。

甚至莫里斯都觉得自己不去投混沌，有些对不起如此鲜明的人设。

然而对不住，我永远忠于王座。

帝国不当人，混沌又能好到哪里去呢？

泰拉元老院的规矩虽然总让人诟病，但再坏的秩序也比没有秩序要好，混沌领域里可是标准的丛林法则，我再能打，有阿巴顿和休伦两位混沌军阀能打吗？

伺服颅骨和莫里斯大眼瞪小眼。

这架小型设备显然看到了莫里斯胸口的忠诚印记，但它并没有说什么，莫里斯也不担心它会找别人举报。

因为它没有真正的智能，如果伺服颅骨聪明到会写举报信，那它自己就是个异端——人类帝国严禁任何强人工智能，有关当局在处理莫里斯之前，会先把这台憎恶智能销毁。

莫里斯用手势下达了一个新的命令，让医疗伺服颅骨取来一个小巧的工具包。

寻常手段是去不掉混沌印记的，印记本身就是投靠混沌之人的投名状，要是能那么容易遮掩，黑暗诸神直接给你发俩纹身贴纸不是更好？

不过也不是完全去不掉，比如说莫里斯认识两位老军医，在治疗各类纳垢导致的皮肤感染方面颇有心得，也精通医疗美容，和阿尔法、帝皇之子战团签订了长期服务合同。

他们住在一个花园世界上，离恐惧之眼的门户，人类帝国的天下第一关卡迪亚，只有20次盲跳的距离，服务也很周到，接受用灵魂、军备、战舰和基因种子付账。

问题是收费很贵，莫里斯根本去不起。

鉴于现在还没有出现幻听、幻视症状，混沌只有一个奸奇信徒监视自己，用点土办法先控制下症状就行了。

他展开工具包，从中抓起一支纹身针，往里头填满红色染料，往心口已经愈合的剑伤上画了个通红的x。

此纹身意为我与混沌势不两立！

神皇在上，我对帝国是忠心耿耿的，现在连金钱鼠尾都剪了，怎么可能投鞑呢？你要是不信，我现在就从混沌四神到掠夺者阿巴顿挨个骂一遍。

“半身不遂的狗头人！没脑子的蛞蝓！亚空间药娘！灵魂之海的粪坑！”

“艾泽凯尔?阿巴顿！你生儿子没！”

“鲁夫特?休伦你也是嗷！”

嗯？

等等……

莫里斯忽然注意到有什么不对。

身体残留的记忆告诉他，那位搅动大漩涡，引起巴达布战争的鲁夫特?休伦好像还没反。

将来的红海盗战帮之主，黑心王休伦，此时还是朝廷的忠臣，甚至休伦还只是个籍籍无名的普通星际战士，至少提比略的记忆里没有这么一号人物。

莫里斯赶紧掏出手机：“魔镜魔镜，现在是什么时候？”

一直没能搜索到授时服务器，数据板自然不知道当前的正确时间，解锁界面说现在是1970年。

但这难不住莫里斯，他把数据板的镜头朝向数万光年外的光晕星群。

在朦胧星域的任何区域都能清晰的看到那些星星，前往那一区域探索的冒险家们鲜有能安然返回的，但每一支有幸归来的舰队都满载着奇珍异宝。

莫里斯现在对那里的财宝不感兴趣，他在追踪隐藏于底噪中的脉冲星信号。

除非有人能把恒星从它们原先的轨迹上搬走，这些天体是银河系中最好的定时、定位系统。

根据误差极大的计算，莫里斯得出了初步结论，当前的时间是m41的第一个世纪。

被称作哥特战争的第十二次黑色远征即将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