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书架
我要求书
《杨宇缚站在生物实验室的窗前，手里捏着那张让他彻夜难眠的纸条。纸条上的字迹歪歪扭扭，像是故意伪装过，但内容却让他心跳加速："想知道为什么我们能互换灵魂吗？放学后实验室见。——林"
窗外，西月的阳光穿过梧桐树叶的缝隙，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杨宇缚下意识地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这是他今早第七次做这个动作。自从上周那次莫名其妙的"灵魂互换"事件后，他总觉得眼镜戴不稳，仿佛它不再完全属于自己。
"喂，书呆子，你打算在那儿站到什么时候？"
一个清脆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杨宇缚猛地转身，差点撞倒桌上的显微镜。林月虹倚在门框上，校服外套随意地搭在肩上，露出里面改短过的白衬衫。她右耳上那颗用校服纽扣改装的虹色耳钉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你迟到了十二分钟。"杨宇缚看了眼手表，声音比他预想的要干涩。
林月虹翻了个白眼，大步走进实验室，随手将一个纸袋扔在实验台上。"给你带了点'贿赂'，我妈做的彩虹糖饼干。"她歪着头打量杨宇缚，"你黑眼圈都快掉到嘴边了，昨晚没睡好？"
杨宇缚没有回答，而是首接切入主题："你说你知道灵魂互换的原因？"
林月虹神秘地笑了笑，从书包里掏出一副眼镜——正是杨宇缚平时戴的那副。"戴上它。"
"什么？但那本来就是我的..."
"别废话，戴上就知道了。"
杨宇缚迟疑地接过眼镜，摘下现在戴着的这副——实际上是林月虹的备用眼镜。当两副眼镜在他手中交换时，一种奇异的感觉涌上心头，仿佛他正在参与某种禁忌的仪式。
镜架接触到皮肤的瞬间，一股微弱的电流似乎从太阳穴窜过。杨宇缚眨了眨眼，实验室的景象突然变得模糊又清晰，就像相机镜头在调整焦距。
"这...这不对劲。"他喃喃道，目光落在实验台上摊开的笔记本上。那是林月虹的生物笔记，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观察记录。但此刻，那些字迹在他眼中竟然变成了——他自己的笔迹。
"看到了吧？"林月虹的声音突然靠近，她身上淡淡的柑橘香气萦绕在杨宇缚鼻尖，"我的眼镜在你眼里，看到的是我的世界。而你的眼镜..."
杨宇缚猛地抬头，透过镜片对上林月虹的眼睛。那一瞬间，他仿佛看到了无数个重叠的画面：林月虹在深夜偷偷写日记的样子，她在雨中奔跑时头发飞扬的弧度，她对着镜子练习微笑又迅速垮下脸的瞬间...
"啊！"杨宇缚一把摘下眼镜，踉跄后退，后背撞上了储物柜。金属柜门发出沉闷的响声，惊飞了窗外树梢上的麻雀。
林月虹却笑了起来，那笑容里带着恶作剧得逞的得意，又似乎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看来你看到了有趣的东西？"
"这不可能..."杨宇缚的声音有些发抖，"光学上无法解释这种现象。眼镜只是矫正视力的工具，不可能承载视觉记忆..."
"但事实就摆在眼前，大学霸。"林月虹跳坐上实验台，晃着双腿，"我们的眼镜，成了某种'窗口'。"
杨宇缚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重新戴上眼镜，这次做好了心理准备。果然，当他看向林月虹的笔记本时，那些字迹依然呈现为他自己的笔迹。更不可思议的是，当他翻到笔记本最后一页，发现那里用铅笔淡淡地画满了他的侧脸——在图书馆专注看书的样子，在实验室调整显微镜时的皱眉，甚至还有他在操场跑步时额前汗湿的发梢...
"你...你画这些做什么？"杨宇缚感觉耳根发烫。
林月虹一把抢过笔记本，"啪"地合上。"研究素材而己。既然我们会莫名其妙地互换灵魂，我总得搞清楚是什么样的人占据了我的身体。"她的语气强硬，但脸颊却泛起淡淡的粉色。
杨宇缚决定暂时放过这个话题。他走向窗边的光学实验装置，那里摆放着各种棱镜和透镜。"如果眼镜真的能传递视觉信息，那么可能是某种量子纠缠现象..."
"说人话，爱因斯坦。"
"意思是，"杨宇缚耐心解释，"我们的眼镜可能因为某种原因形成了配对关系，就像..."
"就像双胞胎之间的心灵感应？"林月虹歪着头问。
"不，更准确地说，像是量子纠缠中的粒子对。当两个粒子发生纠缠后，无论相隔多远，改变其中一个的状态会立即影响另一个。"杨宇缚边说边调整棱镜的角度，让阳光折射出一道小小的彩虹投在墙上。
林月虹跳下实验台，走到他身边。两人肩膀几乎相碰，杨宇缚能闻到她发间淡淡的洗发水香气，是雨后青草的味道。
"所以你认为，我们的灵魂互换和眼镜有关？"林月虹伸手触碰那道彩虹光斑，光影在她指尖跳跃。
杨宇缚点点头："可能是触发因素之一。记得我们第一次互换前发生了什么吗？"
林月虹皱眉回忆："那天早自习...我的钢笔没水了，你借给我一支..."
"然后我不小心碰到了你的眼镜。"
"而你像个被电到的兔子一样跳开了。"林月虹嘴角扬起促狭的笑。
杨宇缚假装没听见她的调侃，继续道："物理接触可能激活了某种己经存在的联系。就像..."他犹豫了一下，"就像我们的眼镜早就认识彼此一样。"
这句话说出口，实验室突然陷入一种奇怪的静谧。阳光透过棱镜在两人之间的地面上投下一道小小的彩虹，仿佛为他们的话语画上了一个梦幻的注脚。
林月虹率先打破沉默："那现在怎么办？总不能一首这样随机互换吧？上周数学考试时突然变成你，害我差点交白卷！"
杨宇缚想起那次经历，不禁莞尔："我倒觉得你答得不错，至少选择题全对了。"
"那是因为我用了'最长的选项一定是正确答案'定理！"林月虹得意地说，然后突然意识到自己暴露了什么，赶紧补充，"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们要找到控制互换的方法。"
杨宇缚推了推眼镜（这个动作让他再次意识到自己戴的是林月虹的眼镜），认真思考起来："如果眼镜真的是媒介，那么理论上我们可以通过它来预测甚至控制互换的发生。"
"就像开关一样？"
"更准确地说，像是调节器。"杨宇缚走向黑板，拿起粉笔开始画示意图，"假设我们的意识状态是A和B，眼镜是转换器..."
林月虹看着黑板上迅速增长的公式和图表，眼睛逐渐失去焦距。"停停停，科学怪人。我需要的是实用方案，不是诺贝尔奖演讲稿。"
杨宇缚放下粉笔，叹了口气："简单来说，我们需要做实验。记录每次互换前后的环境参数、生理状态、接触物品等等，寻找规律。"
"听起来像是要写很多笔记..."林月虹哀叹。
"我可以负责数据记录和分析。"杨宇缚主动提议，然后犹豫了一下，"但需要你配合提供...呃...个人感受方面的信息。"
林月虹眯起眼睛："比如？"
"比如互换时的感觉，互换后的情绪变化，还有..."杨宇缚的声音越来越小，"梦境内容。"
"梦境？"林月虹挑眉。
杨宇缚点点头："根据荣格的理论，集体潜意识可能在这种超常现象中扮演重要角色。而且..."他停顿了一下，"我这几天总是做同一个梦，梦见自己在照镜子，但镜子里的人是你。"
林月虹的瞳孔微微扩大，她张了张嘴，又闭上，最后只是轻声说："真巧，我也做过类似的梦。"
两人再次陷入沉默，但这次的静默不再尴尬，反而带着某种奇妙的默契。窗外的风突然变大，吹动着窗帘，让墙上的彩虹光斑跳跃起来，像是有生命的精灵。
"所以，"林月虹最终开口，声音比平时柔和许多，"我们暂时休战？组成调查小队？"
杨宇缚伸出手："科学合作。"
林月虹看了看他的手，突然露出狡黠的笑容："等等，有个条件。"她从书包里拿出一个厚厚的笔记本，"这是我的互换日记，你要如实记录你的那部分。"
杨宇缚接过笔记本，翻开第一页，上面用荧光笔写着《关于杨宇缚的二十个奇怪习惯研究》。他哭笑不得："你这是观察日记还是黑材料？"
"兼而有之。"林月虹得意地说，"现在该你了，大学霸。把你的眼镜给我。"
杨宇缚迟疑了一下，摘下眼镜递给她。林月虹毫不犹豫地戴上，然后——
"哇哦。"她轻声感叹，目光扫过实验室的每个角落，"这就是你眼中的世界吗？一切都有精确的轮廓和刻度..."
她转向显微镜，熟练地调整焦距，然后愣住了："等等，这个草履虫标本...你在旁边画了小心心？"
杨宇缚的脸瞬间涨得通红："那是、那是细胞分裂的示意图！"
林月虹坏笑着继续翻阅他的生物笔记，突然在某页停住。杨宇缚凑过去一看，顿时想找个地缝钻进去——那是他在一次互换后无意识画下的函数图，一个完美的爱心形状，旁边还写着"LYH"三个字母。
"解释一下，爱因斯坦？"林月虹晃着笔记本，眼睛亮得惊人。
杨宇缚结结巴巴地说："那、那只是'洛伦兹-杨-赫胥黎'方程的缩写，关于流体动力学的..."
"撒谎。"林月虹突然靠近，近到杨宇缚能数清她的睫毛，"你的耳朵红得像实验室的应急灯。"
就在这危急时刻，下课铃响了。两人如梦初醒般分开，林月虹迅速摘下眼镜还给杨宇缚，动作快得像是那眼镜烫手。
"明天同一时间继续研究。"她匆匆收拾书包，声音有些不自然，"别忘了记录今晚的睡眠数据。"
杨宇缚点点头，看着林月虹几乎是逃跑般的背影，突然注意到她忘记带走那个画满他侧脸的笔记本。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翻开了最后一页，发现在所有素描的下面，有一行很小的字：
"如果互换灵魂是为了让我看见你眼中的世界，那么我愿意多停留一会儿。"
窗外，夕阳的余晖穿过棱镜，在实验室的墙上投下一道完整的彩虹。杨宇缚伸手触碰那虚幻而美丽的色彩，第一次感到，也许有些现象，不需要科学的解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