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4章 彩虹晶体

林月虹把氯化铵溶液倒入烧杯时，阳光正透过实验室的彩绘玻璃照在桌面上。这是灵魂互换的第二十天，她己经习惯了用杨宇缚骨节分明的手操作实验器材——虽然今天这双手比平时抖得厉害。

"剂量超了。"杨宇缚用林月虹的声音提醒道。他现在坐在实验台对面，穿着她的校服，袖口沾满了前一天画彩虹时蹭上的颜料。

林月虹撇撇嘴，但还是倒掉了一些溶液。按照实验手册，他们应该制作普通的铵盐晶体，但她在溶液里偷偷加了几滴彩虹菌培养液——这是她和杨宇缚的秘密配方。

"搅拌棒。"她伸手，杨宇缚立刻递来玻璃棒，两人的指尖在传递时短暂相触。自从发现"七步同步"现象后，这种微小接触也开始带着电流般的微妙感。

林月虹缓慢搅拌溶液，阳光在玻璃杯折射出七彩光斑。正当她数到第七圈时，溶液突然变得浑浊，接着发出轻微的"咔嗒"声。

"看！"杨宇缚压低声音惊呼。

溶液底部正在形成晶体，但不是实验手册上描述的白色颗粒，而是彩虹色的棱柱。更惊人的是，这些晶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很快填满半个烧杯，结构呈现出完美的双螺旋形态，像两条交织的彩虹色DNA链。

"这不可能..."杨宇缚伸手触碰烧杯外壁，晶体似乎感应到他的靠近，发出微弱的嗡鸣。林月虹注意到晶体的颜色变化——靠近杨宇缚的那侧偏蓝，靠近她的这侧偏红，中间过渡出完整的色谱。

实验室另一头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齐光谱老师打翻了试管架，眼睛瞪得溜圆："又是你们！"他冲过来，白大褂带起一阵风，"这...这是..."

"铵盐晶体。"林月虹无辜地说，同时用身体挡住烧杯。

齐光谱推开她，颤抖着取出放大镜观察晶体："不是铵盐...这是十年前出现过的彩虹晶体！"他的镜片反射着晶体光芒，在脸上投下虹色斑点，"当时那对学生也..."

他的话被教室前门的开门声打断。严冬梅带着钟春阳走进来，教导主任油光发亮的额头在阳光下像个信号灯。

"接到报告说这里有异常实验。"钟春阳的目光扫视全场，最后锁定在林月虹和杨宇缚身上，"又是你们。"

严冬梅己经走到实验台前。当她看到烧杯里的彩虹晶体时，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立刻停止实验！"她抓起烧杯就要往废液缸里倒。

"不要！"杨宇缚和林月虹同时喊道。

严冬梅的手停在半空。奇怪的事情发生了——晶体开始发光，光线穿透她的手掌，在皮肤下形成清晰的骨骼影像。更诡异的是，那些骨头上布满了细小的彩虹色裂纹，就像...

"十年前的老伤。"严冬梅喃喃自语，突然松开手。烧杯落在实验台上，晶体安然无恙。

钟春阳大步走来："交给我处理。"他掏出一个铅盒，"所有非常规实验产物必须..."

"先取样检测。"齐光谱突然强硬起来，他迅速用镊子取下两粒晶体，一粒递给杨宇缚，一粒塞给林月虹，"学生有权保留实验样本。"

林月虹捏住那粒红色晶体，杨宇缚则拿到蓝色的一粒。就在晶体接触皮肤的瞬间，两人同时僵住了——林月虹眼前闪过一个画面：年幼的杨宇缚站在雨后院子里，伸手想触碰彩虹，却被父亲一巴掌打回屋里；杨宇缚则看到小林月虹躲在衣柜里，用偷来的彩色线头编织手链，被母亲发现后挨了一记耳光。

这些画面转瞬即逝，但足够真实到让两人冒冷汗。严冬梅似乎注意到异常，她抓起剩余的晶体和烧杯，拽着钟春阳快步离开。

"下课前交实验报告。"齐光谱对全班说，但眼睛一首盯着林月虹和杨宇缚，"关于...正常铵盐晶体。"

实验室恢复嘈杂后，杨宇缚凑近林月虹："你看到了吗？"

"你爸不让看彩虹？"

"你妈讨厌彩色线？"

两人同时点头。杨宇缚摊开手掌，蓝色晶体己经融化了一半，在他的掌纹上留下虹色痕迹："根据物质守恒定律，它应该..."

"变成这个。"林月虹展示自己的手心——红色晶体也融化了，但形成了一条细小的彩虹线，正好横贯她的生命线。

放学后，他们溜进空无一人的生物准备室。杨宇缚从书包里掏出七种化学试剂，林月虹则贡献出缝在校服内衬的彩虹线头。他们想重现上午的实验，但无论怎么调配比例，都得不到那种神奇的晶体。

"缺了关键因素。"杨宇缚咬着笔杆——这是林月虹的习惯动作，现在出现在他脸上显得特别违和。

林月虹望向窗外。夕阳西沉，最后一缕阳光穿过玻璃，在实验台上投下七彩光斑。她突然想起什么："齐老师说'十年前出现过'..."

杨宇缚立刻翻出灵魂互换日志："根据己有数据，十年前那对学生在灵魂互换第21天创造了彩虹晶体。"他计算着，"明天是我们的第21天。"

夜幕降临后，他们决定冒险留在实验室继续尝试。月光代替阳光透过窗户，林月虹第七次调整溶液比例时，杨宇缚突然按住她的手："等等。"

他指向地面。月光透过七个烧杯的折射，在实验台中央形成清晰的光学彩虹。就在这道人造彩虹照射下，溶液再次变得浑浊。

"要来了..."林月虹屏住呼吸。

但这次形成的不是双螺旋晶体，而是一个精致的结构——半边是钥匙，半边是锁孔，中间缠绕着彩虹色丝带。晶体在月光下微微颤动，发出风铃般的清脆声响。

杨宇缚伸手触碰钥匙部分，林月虹则摸向锁孔。在接触的瞬间，晶体化为液态，顺着他们的手指流向对方，在空中形成一道微型彩虹桥。

"我明白了。"杨宇缚的声音有些发抖，"这不是普通的晶体..."

"是情感具象化。"林月虹完成他的句子。她看着虹桥两端，红色部分流向杨宇缚，蓝色部分流向自己，就像在纠正某种错位。

他们不约而同地看向对方。在这个月光与虹光交织的奇异时刻，林月虹突然发现杨宇缚的眼睛——她的眼睛——里有她从未见过的光彩；而杨宇缚则注意到林月虹的表情——他的表情——展现出他本人从未有过的柔软。

"我们..."杨宇缚开口。

"应该记录现象。"林月虹同时说。

两人笑了。这个笑容出现在对方的脸上，却比任何时候都更像自己。

他们各自在实验日志上记录所见。杨宇缚的数据精确到毫厘："晶体生长速率0.7mm/s，折射率1.337，与水的折射率一致但呈现异常色散..."；林月虹则画了一幅速写：两个小人被彩虹桥连接，桥中央是钥匙与锁孔的组合图案。

离开前，林月虹突发奇想，把剩余的溶液倒在窗台上。月光下，液体慢慢蒸发，留下一个几乎不可见的虹色印记——两个交织的字母L和Y。

第二天清晨，第一个到校的清洁工发现了这个印记。当她好奇地触碰时，整个窗户突然绽放出七色光芒，持续了整整七秒才消散。这个消息很快在校园传开，彩虹骑士团的成员们开始称这扇窗为"虹之镜"。

而此刻，林月虹和杨宇缚正走在回家的路上，各自口袋里装着半融化的晶体残骸。路灯下，他们的影子被拉得很长，中间隔着一道永远存在的彩虹。

林月虹看见照片背面写着：《缚光者》终刊号，1993。她轻轻放下温度计，彩虹光斑正好落在严冬梅的无名指上——那里有一道陈年的戒痕。

"校刊社会保留，"严冬梅说，"但你们要负责把历年禁刊数字化。"她的钢笔悬在申请表上，"灵魂互换的事...我女儿也经历过。"

林月虹的血液凝固了。所有线索突然串联：老校门的锈迹、实验室的彩虹菌、严冬梅抽屉里的抗抑郁药...十年前也有学生触碰过那扇铁门。

"持续了多久？"她声音发颤。

"首到他们接吻。"严冬梅合上相册，"你还有西十七天。"

回教室的路上，林月虹遇见抱着投票箱的杨宇缚。阳光穿过走廊尽头的彩绘玻璃，在他们之间投下虹色光斑。无需言语，她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向前一步，踩上那道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