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是一传十十传百的谣言。”宋舒窈苦笑:“他们虽不是真正的恶魔,却也跟恶魔无异了”
当时夜黑风高,她与刘和本该是洞房花烛夜时,无奈只得一同躲入后院的花轿中避险。
就在这时,她才看清了这位青梅竹马哥哥的真面目。
眼见着身披白衣的“亡灵”一步步朝花轿逼近,刘和二话不说将她推了出去。
“亡灵”们看新娘子貌美,即刻便忘乎所以,擒了她便快马赶回。
而这群贼寇,正是这桃源村外表朴实的男人们所伪装的。
“什么?”夜北溟听到这有些难以置信:“你说桃源村的村民们是假亡灵?”
宋舒窈轻蔑一笑:“穷乡出刁民,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这……”兰玠想反驳,随后又缓缓点头:“的确是鲜少有之。”
夜北溟问:“可这西面环山,他们成群结队是如何翻越崖壁上山的?”
“公子资质平平,也就腰间那两把剑有些意思,敢问你是如何下来的?难不成也是像这位公子一般,从崖顶摔下来的?”
宋舒窈话落,兰玠也把目光投向他。
夜北溟一副有口难言的表情,半晌后指着阴司香道:“我的事暂且不谈,香己燃了一半,宋姑娘还是先继续说吧。”
宋舒窈也没继续追问,而是顺着刚才说到的地方继续说起。
她被打晕后带到了桃源村,那些匪寇以王石头的爹王满囤为首,当晚就强迫她喝了交杯酒圆房,她耳垂上缺失的那块肉便是在那时被王满囤咬下来的。
原本是人生中最为幸福美满的一天,却被所爱之人伤害,又惨遭匪寇侵犯,一天之内经历大喜大悲,瞬间失去了所有对生的希望。
她想死,但怎么也死不成,王满囤把她绑在床头上,用抹布塞进她嘴里,任由她吃喝拉撒全在那一处,毫无人性尊严可言。
后来她身上味道实在太大,王满囤便找了几个妇人来给她洗澡。
那些妇人看见她的样子很是震惊,但因惧怕王满囤的势力,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按照吩咐给她擦洗身体。
陈阿妹便是那些妇人中的其中一个。
她说,“不要想不开,我知道你想死,可好死不如赖活着,听说你是城里教书先生的小姐,估摸着也就十六七岁大,若是能想到法子逃出去,便能跟爹娘团聚,还有大把大把的时间能活。”
宋舒窈不了解自己所处的这个地方,只偶尔听门外看守的人说起过,这是一个叫桃源村的山沟,大家想吃饱喝足,就得靠女人种地,男人打猎,或是去山外的城里抢东西来。
不过陈阿妹有句话点醒了她,她若是能逃出去,便能跟爹娘相聚。
当时城内遭难时,她父母二人在自家厅房里会客,而她家有很多隐秘的地窖,都是多年前闹饥荒后,她父母找木工修建用来储备粮食和腌菜的,所以夫妇两人活着的概率极其之大!
之后她便在此人不人鬼不鬼的生活了一年,也因为与陈阿妹交好,渐渐跟她的大儿子走得越来越近。
陈阿妹的大儿子在村里负责收支算账,虽说名字略显粗陋,叫李锅巴,但却是个极其俊秀的少年。
李锅巴去王满囤家的时,常常给她带些吃食和玩物,有时候是一串糖葫芦,有时候是一块绣着玉兰花的手帕。
她在这个魔窟呆的时间太久了,看到曾经自己相熟的物件,希望之火从心中冉冉升起时,也忘记了李锅巴实际上是一个强盗,这桃源村只是一个强盗窝。
李锅巴表面上天真赤诚,有着刘和不曾有的坦诚率真,在这样一段阴暗的时光里,怕是一粒细微的火星,在宋舒窈眼中,也显得格外珍贵。
她甚至以为,他与他们是不同的,起码没有这么坏到那种地步。
可她终究过于天真,不出半月,她与李锅巴的私情就被告发。
她被打断了西肢关进了冰冷黑暗的地窖,饥寒交迫中,她根本不记得究竟过去了多少个日夜,每到饿急时,那地窖的小门便会打开一道缝,有人提着她的头发为她灌一碗参汤,完后还少不了要对她动手动脚一番。
起初她还奋力抵抗,但到最后因为伤情恶化,即便有参汤续命,她也能感受到自己身体正在极剧恶劣的变化,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力气反抗。
到最后,她被灌参汤的频率越来越高,被侵犯的频率也随之增高。
身体活着,心死了,也是活不成的。
宋舒窈说,来接她的人是个戴着三角高帽满脸煞白的男子,模样极其俊俏,大概是冥界的鬼差。
他带来的光亮虽然不似人界的那般耀眼充满希望,甚至还有些诡秘的黄暗,但比起以往的漆黑一片,她己经很满足了。
“宋家小姐,你时日不多,可愿提前离开人世,少受这一时一刻的磨难?”
“我……”宋舒窈用尽力气点头,却还是在最后一刻犹豫:“我可否能去看一眼我爹娘和李郎?只要他们过得好,我便随你前去。”
“哈哈哈……”鬼差似乎是听到了什么极好笑的事。
宋舒窈被他的笑容刺的发毛:“怎……怎么了?”
鬼差抬手挑起她的下巴,两根修长的手指轻轻划过她的脸,唇瓣微动。
“这世上美人儿,最忌讳的就是不长脑子。
她被鬼差引着三魂七魄回到了那日大婚夜的情形,刘宋两家红绸换白绫,当日便备下了白事,宋舒窈再见那幻境中的宋千户夫妇时,心碎了一地,哭到几近昏厥的地步。
而那道貌岸然的刘和,到最后也不忘利用她一番,声称她是为了救他而去,还自愿认下宋千户夫妇做干爹干娘,继承宋家的百年基业。
鬼差说:“你不会觉得你父母很无辜很可怜吧。”
宋舒窈不明所以,时间追溯到了次日出殡,县里的乡民埋怨宋千户的自私,发了疯一般抢夺她棺椁里财宝的情形让人不寒而栗。
刘和在慌乱中拔掉了宋夫人的玉簪,趁机溜回宋家翻箱倒柜寻找剩余的财宝,最后连病重老母都顾不上,撒开腿第一个跑出了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