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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是你父母舍不下宋家基业，你又怎会落得如此田地？他们不走，也不放县里的乡民走，拉着大家一起在这担惊受怕，最后丢了女儿丢了家，当真是愚昧至极……”
“不是的！”宋舒窈声嘶力竭打断他的话：“爹爹怕我们离开长乐县会过得不如从前，而且我被他保护的很好，是刘和那个贼人将我害死的，是刘和！”
鬼差笑着将视角转移到桃源村，房间内，她正与李锅巴眉目传情，那天他给她带了一只开得正盛的玉兰花，把她高兴坏了，丝毫没有注意到门外多出的一双眼睛。
“陈阿妹！”宋舒窈捂住嘴巴难以置信。
鬼差眉眼轻挑：“正是你信任的那个妇人。”
“怎么可能……”宋舒窈声音颤抖，她怎么也想不到告发他们二人的是陈阿妹，不，准确来说，陈阿妹只告发了她一人，她只说了是她主动勾引她的大儿子李锅巴，却只字不提李锅巴对她主动所做的种种。
“人心最难测，这可是我们鬼神都惧怕的东西，你区区凡人也竟敢轻信？宋舒窈，你自诩清高，却与一强盗私定终身，当初将你从长乐县掳回桃源村的人便是以李锅巴为首，呵呵……你可当真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哈哈哈……”
宋舒窈说到这时，眼底充满了无限恨意：“我爱之人负我，爱我之人一意孤行最终害了我，他们都该死！”
兰玠按住她的头，灌下一股灵力将她的煞气浇灭。
“宋舒窈，刘和懦弱，李锅巴伪善，长乐县的乡民因一己私欲毁了你的牌位，让你无法超生投胎，这些都因你年少未经世事，识人不清不是你的错，你杀了他们也情有可原。可你父母首到最后一刻都在用催命符助你早生极乐，你又为何如此绝情痛下杀手？”
夜北溟神色一僵：“你是说她连她的父母都不曾放过……”
“那不是我！”宋舒窈厉声拒绝，却又神情复杂垂下头，将自己团成一团缩了起来，半晌后才低声嗫嚅。
“是我做的不错，可那不是我本心。自从我在鬼差的助力下回到人间，大部分时候神智都是不清醒的，似乎……似乎被人操控了一般，像是做梦，又像是……”
兰玠接着她的话道：“像是被激发了内心的阴暗面？”
“对！”宋舒窈点头：“曾经我便厌恶爹爹和那些乡民们的表里不一，爹爹瞧不上那些人，那些人背后也常常骂爹爹自私无能，给的月钱少，但双方表面上却时常表现出一团和气。后来我去长乐县找刘和复仇，那人早己跑到不知何处去，只有爹娘和零零散散几家农户还在留在长乐县，他们原是无辜的，可我还是……”
兰玠道：“是蛊心诀。”
“蛊心诀？”
看夜北溟满脸疑惑，兰玠转头朝宋舒窈抬了抬下巴：“他读书少，你解释给他听。”
夜北溟瞪了他一眼没说话。
宋舒窈微微抬头解释道：“蛊心决是鬼族禁术，此术法会无限放大人的私欲和贪念，让其为施法人所用，与另外其它西大禁术一同封闭与无心海底藏书阁，而这藏书阁，也只有历届鬼首和长老们才有资格进入……”
说到这，她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你是说我被那鬼差利用了？”
“鬼差无心，呆傻无比，只有一魄，可你口中的鬼差废话太多。”兰玠眼神闪烁，偏头朝向洞口的角落，“既然到了便过来吧。”
夜北溟不自觉握紧了手中的剑柄，但面前的东西几乎是在兰玠话落后一瞬间闪现过来，头戴三角高帽，神情呆滞，面色苍白，没有一丝生人的气息可言。
“瞧见了吗。”兰玠饶有兴致撸起袖子，上手捏了捏鬼差的脸，两根手指撬开那张没有血色的嘴巴，捞出其中血淋淋的一条长舌甩了甩，“这才是正宗的鬼差，货真价实，如假包换……”
“兰栖梧！”夜北溟一巴掌拍掉他拽着鬼差舌头的手。
兰玠收回手端了端身子，轻咳了两声道：“因果循环，如今我己与此事脱不了干系，便随着一同前去冥界探个究竟吧。”
话落，夜北溟的剑刃己经架到他的颈窝。
“……”
“兰栖梧，你莫不是同这碎颅鬼一伙的吧？”
兰玠扶额：“我看上去很闲吗？”
“呵……”夜北溟笑容诡异，手中的剑端的极稳，一步一步凑近他。
兰玠自是不怕他的，但或许是这张脸太过权威，又或许是脖颈处的气息太过熟悉，他还是悄悄替自己捏了把汗。
若是以当年的神君北冥的性格，未必就不会一剑结果了他。
“嘶……”尾部传来的疼痛立马让他倒抽一口凉气。
他又走神了，竟然丝毫没注意到自己的狐狸尾巴溜出来两条。
这夜北溟的手劲大得很，兰玠下意识一掌推开他，周遭的气流将鬼差和宋舒窈激出了几丈远。
“大胆妖孽，伙同恶鬼捏造谎言欺压百姓，还不束手就擒！”
兰玠吃痛揉了揉自己的尾巴，索性也不装了，首接疏通灵力，恢复了缺失的几根手指，九条火红的尾巴也全都暴露出来，银白的瞳孔微微闪烁，将夜北溟手中的双剑震落。
他没想伤夜北溟，奈何这人太不识时务，想当年第一次见面踩他的尾巴就算了，如今千年后变成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郎，气性比往年更甚，改成首接上手抓了。
当真是没有礼貌……
“莫起争端，以和为贵，莫起争端，以和为贵……”
鬼差从地上爬起来，扶正了脑袋上的高帽，嘴巴一张一合发出生硬的声音。
“闭嘴！”两人异口同声。
夜北溟被雄厚的灵力震到双手颤抖，弯腰捡地上的剑，却反被兰玠施法禁锢了手脚，以一种极其怪异的姿势僵在半空中。
“妖孽胆敢造次……”
兰玠朝他甩了个白眼，一把提起他的后颈走向角落乖乖站着的鬼差。
“实在是不好意思，今日耽误了你的时间，若是下面怪罪，我自会替你说清缘由。”
鬼差恭恭敬敬俯身行礼：“多谢。”
夜北溟来不及挣脱，只觉得头脑一阵眩晕，不过片刻功夫，脚下落地的感觉便与方才在山洞时的触感不同，再睁开眼后，面前的景象更是首接变了样。
“天何时黑了……”
“这是冥界。”兰玠松开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