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磁带里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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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水埗的月光琴弦 1979年深秋摇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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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旧磁带里的声音
作者:
Yearafter
本章字数:
7290
更新时间:
2025-07-01

深埗的旧公寓楼里,十六岁的黄家驹蜷缩在堆满吉他教材的狭小书桌前。窗外霓虹透过斑驳玻璃,在他布满茧子的指尖投下细碎光影。这是他用送报纸攒了三个月工资换来的二手红棉吉他,琴颈上还残留着前任主人刻下的模糊字母。

"又在折腾这破琴?"父亲黄仲贤收工回家,制服上还沾着消防救援时的烟灰,"隔壁阿明考上警校,你倒好,天天抱着木头疙瘩..."话音未落,黄家驹己拨动琴弦,青涩的《Yesterday》旋律在局促的空间里流淌。母亲陈素霞悄悄把刚蒸好的鸡蛋糕放在儿子桌上,这个总爱躲在阁楼角落的孩子,眼里闪烁着与父亲截然不同的炽热光芒。

同一年,十五岁的叶世荣在荃湾一家琴行打工。他常趁老板不注意,偷偷拆开鼓套研究内部构造。某次调试军鼓时,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吸引了进店的少年——那是背着吉他的黄家驹,为寻找合适的琴弦而来。两人因对节奏的痴迷一拍即合,在琴行仓库里用纸箱和饼干盒搭建起简陋的鼓组,敲出了Beyond最初的节拍。

1983年的地下乐队大赛前夕,贝斯手刘志远因家庭压力退出。黄家驹在茶餐厅偶然遇见正在帮衬家族五金店的亲弟弟黄家强。彼时的黄家强还戴着厚厚的黑框眼镜,用铅笔在账本背面涂鸦贝斯谱。当黄家驹把贝斯塞进他怀里时,这个内向的少年手指颤抖着按下第一个和弦,潮湿的空气里瞬间炸开激昂的音符。

比赛当晚,旺角地下酒吧"明爱中心"挤满躁动的年轻人。前几支乐队翻唱着张国荣的抒情金曲,首到Beyond登台。黄家驹的破洞牛仔裤在聚光灯下格外刺眼,他抱着那把贴满胶布的电吉他,用沙哑的嗓音吼出原创歌曲《大厦》。黄贯中,这个刚从香港理工设计系辍学的热血青年,用颤抖的手指拨出撕裂般的solo,琴弦在他掌心勒出深红血痕。

评委席上,陈健添的钢笔突然折断。这个曾发掘达明一派的经纪人,被舞台上那股近乎野蛮的生命力击中。散场后,他在后台拦住满身汗水的乐队成员:"我要你们签给Kinn's Music,不是因为你们弹得有多好,而是..."他顿了顿,望向黄家驹发亮的眼睛,"这双眼睛里有整个香港乐坛都没有的东西。"

霓虹夹缝中的呐喊,1986年冬夜,Beyond挤在不足十平米的录音室里录制《再见理想》。黄家驹裹着破旧的军大衣,对着话筒反复调整呼吸。隔壁传来谭咏麟新专辑的打榜曲,欢快的旋律与他们压抑的创作氛围形成残酷对比。

"家驹,副歌部分能不能柔和点?"制作人第三次按下暂停键,"现在的市场不吃这种苦大仇深的调调。"黄家驹沉默片刻,突然扯掉围巾:"如果音乐要跪着唱,那还不如不唱!"录音室陷入死寂,只有叶世荣的鼓棒无意识敲击着椅子扶手。

这张自费录制的专辑最终只卖出两千张。当黄家强看着堆积在仓库的滞销唱片时,忍不住红了眼眶:"哥,我们是不是真的选错了?"黄家驹却把吉他背得更紧:"他们不懂没关系,十年后,二十年后,总有人会听见我们的声音。"

转机出现在1988年。《大地》的Demo被电台DJ偶然听到,歌曲中融合的民乐元素与家国情怀,像一把利刃刺破当时泛滥的靡靡之音。打榜第三周,Beyond第一次登上TVB的音乐节目。黄家驹站在华丽的舞台上,身后大屏幕滚动着长城的影像,他握紧话筒的手青筋暴起:"在那些嘲笑我们的人眼里,这或许只是首不合时宜的歌,但对我们来说——"他突然摘下墨镜,"这是香港青年的脊梁!"

然而成功带来的不仅是掌声。唱片公司开始频繁干涉创作,要求加入更多"抓耳"的旋律和甜腻的歌词。某次会议上,高层把一份写满"市场调研数据"的文件甩在桌上:"现在年轻人就爱听恋爱脑的歌,你们为什么非要写什么理想、抗争?"黄家驹攥着文件的手指关节发白,最终将纸揉成一团:"如果音乐要迎合无知,那我宁愿它永远小众。"

1990年,《光辉岁月》的诞生成为转折点。这首歌本是为南非反种族隔离斗士曼德拉而作,却在香港引起空前共鸣。当黄家驹用略带沙哑的嗓音唱出"风雨中抱紧自由"时,旺角街头的出租车司机自发鸣笛应和,写字楼里的白领停下手中工作轻声哼唱。但辉煌背后,是乐队与资本更激烈的对抗——公司要求将专辑名字改为《爱上浪漫》,遭到Beyond全员拒绝。

东京涩谷的雨夜,1992年,成田机场的自动门在黄家驹面前缓缓打开。东京的空气裹挟着潮湿的寒意,与香港的闷热截然不同。他抬头望向灰蒙蒙的天空,行李箱里装着未完成的《海阔天空》曲谱,口袋里还留着香港最后一场演唱会的票根。

在日本的生活远比想象中艰难。唱片公司为他们安排的宿舍位于郊区,狭小的房间里,西张高低床几乎占据全部空间。每天清晨五点,西人挤在破旧的面包车里,颠簸两小时前往录音棚。日方制作人指着监控屏幕,用生硬的英语咆哮:"你们的音乐太东方,要改!要像X Japan那样!"

最痛苦的是创作限制。黄家驹在日记里写道:"他们给我一个塑料模具,说这才是畅销音乐的形状。可我的音乐是活着的,会流血会呼吸,怎能被禁锢在模具里?"某次录制广告歌时,他终于爆发,当着制作人的面砸毁了精心调试的效果器。

但困境反而激发了创作灵感。深夜的涩谷街头,黄家驹抱着吉他游荡,霓虹灯在他脸上投下鬼魅的光影。当《海阔天空》的旋律在居酒屋的角落响起时,正在喝闷酒的黄贯中突然抓住他的手:"就是这个!这才是我们要的自由!"

1993年5月,Beyond在日本武道馆举办演唱会。现场坐满挥舞荧光棒的日本歌迷,当《海阔天空》的前奏响起,看台上突然爆发出中文合唱。原来,数百名香港歌迷自发组团飞到东京,他们举着自制的灯牌,声音响彻整个场馆。黄家驹在台上哽咽失语,泪水混着汗水滴落在吉他上。

然而,命运的齿轮在6月24日无情转动。录制综艺节目时,临时搭建的舞台突然坍塌。黄家驹坠落的瞬间,脑海中闪过的是香港深水埗的月光、红磡体育馆的欢呼,还有那首未完成的新歌。当救护车呼啸而过,东京的雨夜被警笛声撕裂,整个亚洲乐坛陷入震惊与悲恸。

1994年,Beyond在香港红磡举办"二楼后座"演唱会。舞台中央的空椅子上,静静摆放着黄家驹的吉他。黄贯中抚摸着琴身的裂痕,想起那个总爱半夜拉着他讨论音乐的身影。当《情人》的旋律响起,看台上此起彼伏的荧光棒汇成星河,却再也照不亮那个永远缺席的主唱。

乐队重组后,音乐风格发生微妙变化。黄家强开始尝试电子音乐元素,在《请将手放开》中加入迷幻音效;黄贯中则走向更硬朗的金属摇滚,《我是愤怒》的吉他riff震耳欲聋。但媒体的评价如冷水浇头:"没有家驹的Beyond,不过是模仿者。"

矛盾在2000年爆发。录制专辑《不见不散》时,黄家强与黄贯中在编曲上产生严重分歧。录音室里,两人激烈争吵,摔门而去的黄家强在走廊撞见叶世荣。鼓手默默递上一杯凉茶:"家驹走后,我们都在找新的方向,可..."他望向窗外的维多利亚港,"有些方向,注定只能一个人走。"

个人事业的发展加剧了乐队的分裂。黄家强发行首张个人专辑《Be Right Back》,主打歌《长空》登顶各大排行榜;黄贯中在电影《无间道2》中饰演摇滚歌手,获得金像奖最佳新演员提名。当媒体开始用"单飞比组合更成功"来形容他们时,三人在庆功宴上相对无言,各自面前的香槟气泡缓缓升起又破灭。

最后的告别与永恒的回响2005年,Beyond宣布举办世界巡回告别演唱会。消息一出,黄牛票在半小时内售罄。首场香港红磡,当舞台灯光亮起,黄贯中、黄家强、叶世荣并排站在熟悉的舞台上,仿佛时光倒流。但观众席里那个永远空着的位置,提醒着所有人有些缺口永远无法填补。

巡演途中,三人逐渐打开心结。在马来西亚站后台,黄家强突然拿出泛黄的乐谱:"这是家驹去世前写的demo,一首没勇气完成..."黄贯中接过纸张,上面歪歪扭扭的字迹让他眼眶发热。当晚,他们即兴改编这首遗作,当"原谅我这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的歌声响起,台下万名歌迷同时亮起手机灯光,如同银河倾泻。

最后一场北京演唱会,天降大雨。积水的工体场内,歌迷们高举雨伞合唱《海阔天空》。叶世荣的鼓点混着雨声,黄家强的贝斯线穿透雨幕,黄贯中沙哑的嗓音里带着释然:"谢谢你们陪我们走过这段路,Beyond的故事没有终点,因为——"他指向天空,"音乐永远自由。"

乐队解散后,三人走上不同道路。黄家强致力于培养新人,创办音乐学校;黄贯中继续摇滚创作,在音乐节上依然保持着炽热的台风;叶世荣则投身公益,用音乐为弱势群体发声。但每当《喜欢你》的旋律在街头响起,总有人驻足聆听,眼中泛起泪光。

2023年,香港文化博物馆举办Beyond专题展。泛黄的演出服、布满划痕的吉他、手写的乐谱,无声诉说着那段激情燃烧的岁月。展厅角落,循环播放着1991年红磡演唱会的片段,黄家驹在舞台上张开双臂:"我们的理想,是带香港的音乐走向世界!"

参观者中,有白发苍苍的中年夫妇,有抱着吉他的少年,还有来自世界各地的乐迷。他们或驻足凝视,或轻声哼唱,在这个属于摇滚的空间里,时间仿佛静止。正如墙上的留言所说:"Beyond从未解散,他们的音乐,永远在每个渴望自由的灵魂中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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