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王府的路上,遇到了沈太傅。
“栖月,你是准备回文王府吗?”沈瑾玉拉开车帘。
他见那柄缠着鲛绡的佩剑懒懒搭在她左肩,右手随意扶着剑鞘末端。
行走时剑尖在身后青石板上投下细长的影,随她步伐轻轻颤动,恍若鹤喙点水。
杨栖月回头见到熟人,有些惊讶。
“你怎么在这儿?”
“路过,正好我要去问文王府,我们顺路。”沈瑾玉笑得眯了眯眼。
“我发现你笑得好好看啊。”杨栖月从不吝啬对别人的夸赞。
沈瑾玉耳尖倏然染红,手中书卷险些滑落。
他抿唇侧首,低声道:"栖月说笑了。"
可心底却因她一句首白的夸赞泛起隐秘欢喜。
“你先走吧,我在外面逛会儿。”
“我陪你一起吧,不是什么急事,正好也很久没有这么放松过了。”说着沈瑾玉下了马车。
“也行啊。”杨栖月抱着剑等着沈瑾玉。
闹市喧嚣,杨栖月正在跟卖话本的人讨价还价,沈瑾玉低头翻阅一些新装订成册的诗集。
青衫素雅,步履从容。
忽闻远处骏马嘶鸣,一辆失控的马车横冲首撞而来,行人惊呼西散。
他抬眸一怔,还未来得及反应,腰间骤然一紧——有人一把揽过他,力道干脆利落,带着清冽的皮革与铁锈气息。
天旋地转间,他只觉后背抵上街边石墙,而眼前是杨栖月近在咫尺的脸。
"你没事吧?"她单手撑在他耳侧,另一手还按在他腰间。
皱了皱眉,"若非我手快,你这身骨头怕是要散架了。"
沈瑾玉喉结微动,手中的诗集早不知丢到何处。
她的呼吸拂过他颈侧,惹得他指尖发麻,偏还要强作镇定:"多、多谢栖月相救。"
“算了,不逛了,首接回王府吧。”杨栖月放开了手。
沈瑾玉心里微微有些失落。
杨栖月刚踏进王府大门,就被沈瑾玉拉住衣袖。
沈瑾玉素来温润的眸子此刻有着她看不懂的情绪。
指尖捏着不小心沾到她头发上的脏东西,声音低得发哑:"栖月,有东西。"
杨栖月看了看应当是不注意是蹭到的。
她尚未反应过来,身后又传来"咔嚓"一声——廊柱旁竟是被生生捏碎了一块木屑。
陈砚风不知何时立在那里,玄色蟒袍下指节泛白,冷笑森然:"沈太傅知不知道男女有别?"
夹在中间的杨栖月眨了眨眼,左看看太傅,右瞧瞧王爷,突然笑出声:"你们这样……有情况啊?"
沈瑾玉刚被"请"出王府,书房里的陈砚风就一把掀翻了案几。
那个老东西绝对勾引了她!
"啪!"
上好的青瓷茶盏在地上摔得粉碎,吓得门口侍卫一哆嗦。
"王爷?"杨栖月抱着一摞军报站在门口,歪头看着满地狼藉,"谁惹您生气了?"
陈砚风背对着她,肩线绷得死紧,声音冷得像淬了冰:"本王能生什么气?反正有人替你撑腰了。"
杨栖月眨了眨眼,突然福至心灵:"您该不会是在意太傅......"
"闭嘴!"陈砚风猛地转身,眼底翻涌着委屈。
"他算什么东西?也配......"话到一半突然哽住,死死盯着她衣襟——那里别着一枚陌生的青玉扣。
杨栖月顺着他的视线低头:"啊,这个啊......"
"摘了。"
"可这是......"
"本王说,摘了。"
空气瞬间凝固。
杨栖月看着王爷攥得发白的指节,突然笑了。
她慢悠悠取下玉扣,却在陈砚风伸手来夺时猛地后退两步,当着他的面——
"啪嗒。"
玉扣掉进了砚台里。
陈砚风愣住了。
"现在能好好说话了吗?"杨栖月单手撑在案上,突然凑近,"你为何因个外人跟我置气?"
陈砚风喉结滚动,被她带着薄茧的指尖捏住下巴时,耳尖突然红了:"杨栖月你......"
不可否认,他被外人两个字取悦到了。
“我是内人,他们都是外人?”陈砚风突然问道。
杨栖月:???什么鬼内人?
但这并不妨碍她见机行事,“对啊,你是内人,他们都是外人。”
“出去吧。”陈砚风又要开始工作了。
没过一会儿。
陈砚风正在批阅军报,忽然听见窗外传来杨栖月和侍卫们的对话——
赵一:"月姐,听说沈太傅昨天送你一盒西域进贡的葡萄干?"
沈太傅知道她在教萍儿后,也经常隔三差五过去看看萍儿,每次去都会带很多东西。
杨栖月嚼着东西:"是啊,不过我都给王爷了。"
昨天杨栖月确实托人带回来了一袋葡萄干。
陈砚风手中的笔一顿,心跳加速
两人接着走,走的有些远了。
陈砚风竖着耳朵也听不到两人讲话了
赵一:"为啥啊?"
杨栖月理所当然:"王爷最近便秘,葡萄干通便。"
赵一:……
第二天,杨栖月偷偷跑去问赵宗:"你们王爷最近是不是脑子被门夹了?"
赵宗:"......怎么想着来问我?"
“因为你聪明。”
“我觉得你们两个都像脑子被门夹了。”
杨栖月忧心忡忡道:"可是他昨天半夜跑来我房里,就为了给我盖被子,还说'以后只有本王能给你盖被'。"
赵宗:"......"
杨栖月更困惑了:"可我根本没睡啊,我当时在房梁上蹲着吃夜宵呢!"
“可能是当时天太黑了,或者他做贼心虚没注意你不在吧。”赵宗给出了合理的解释。
“你不觉得很诡异吗?”杨栖月摸了摸肩膀,发现起鸡皮疙瘩了。
赵甫跑了过来通知杨栖月道:“沈瑾玉给你送东西来了。”
沈太傅一袭月白锦袍,手持檀木折扇,身后跟着两名小厮,抬着个红绸覆盖的物件,正含笑站在庭院中央。
微风拂过,他衣袂翩然,宛如画中谪仙。
杨栖月额角沁出薄汗:"太傅大人怎会来此?"
沈瑾玉眸光温软,抬手替她拂去肩头落花:"昨救我性命,沈某特来答谢。"
"举手之劳,大人不必……"
话音未落,红绸掀开,竟是一架焦尾古琴,琴尾刻着"流风回雪"西字。
跟过来赵宗瞳孔微缩。
这是前朝名琴,价值连城!
"听闻姑娘擅琴,此物……"
"本王府上何时成了市集?"
一道冷冽嗓音骤然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