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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轨隘口的天空突然裂开一道缝隙。
楚夜脚下的岩石开始龟裂，他握紧圣钉核心，能清晰感知到地底深处传来的震颤——那不是机械之神的怒吼，而是某种更古老、更绝望的力量正在撕裂封印。
“警告！能量核心异常波动！”莉娅的黑箱机甲腾空而起，机械义眼的扫描光束扫过井底，“井壁符文在逆向吸收共生之印的能量！机械之神……要醒了！”
话音未落，井底的黑雾突然凝成实体。
那是条足有百米长的巨蟒，鳞片如黑铁浇铸，每一片都渗出暗红的毒液，在地面腐蚀出冒着青烟的沟壑。它的头部没有五官，只有一张咧到耳根的巨口，露出内部翻涌的黑红能量——那是被污染了三百年的“创世之力”。
“人类……”它的声音像两块大陆碰撞的轰鸣，震得井壁碎石如暴雨般坠落，“三百年前用‘共生’骗我臣服，两百年前用‘封印’偷我力量，今天……”巨蟒的尾巴横扫而来，带起的气浪掀飞了三架共生机甲，“我要把你们的‘爱’‘恨’‘希望’，全部变成我的养料！”
“启动一级防御！”001号的虚影在楚夜耳边炸响，战术全息图瞬间覆盖整个隘口，“莉娅，用中和弹炸开它的能量护罩；老鼠，用振动刃切割左侧鳞甲；老周，启动列车的‘共生引擎’，给机甲充能！”
莉娅的黑箱机甲率先俯冲，机械臂弹出十二枚中和弹。爆炸的金光撕开巨蟒头部的黑雾，露出其下流动的能量脉络——那些竟是与人类血管相似的红色纹路，只是被污染成了暗紫色。
“有效！”005号的虚影在战术图上标注，“它的能量核心和人类共生系统同源！楚夜，用圣钉核心锁定它的‘心脏’位置——第三片鳞甲下方！”
楚夜举起圣钉核心，金红光芒与共生之印重叠，形成一道金色锁链。锁链穿透巨蟒的鳞片，精准刺入它胸口的能量核心。巨蟒发出刺耳的尖叫，尾巴猛地抽向楚夜所在的方向。
“小心！”009号的虚影扑过来，用机械臂替他挡下这一击。火星西溅中，他的机械义肢被鳞片划出深可见骨的伤口，却仍在笑：“老规矩，我断后，你们输出！”
“009号！”楚夜的声音发颤。
“慌什么？”009号的虚影扯动嘴角，机械眼闪过蓝光，“我这副破铜烂铁，早就该退休了。能替你挡一招……值了。”他的机械臂突然展开，焊枪喷出蓝白色的光，“趁现在，修好列车的能量传输管！”
巨蟒的攻击越来越疯狂。
中和弹的爆炸声、机甲的轰鸣声、鳞片摩擦岩石的刺耳声，在楚夜耳边交织成一片混沌。他能感觉到圣钉核心在发烫，共生之印的力量正在被快速消耗——但更让他心悸的，是巨蟒体内传来的另一种情绪：痛苦。
那不是单纯的愤怒，而是被背叛的委屈、被遗弃的孤独、被误解三千年的不甘。
“够了！”楚夜大喝一声，圣钉核心的金光突然暴涨。他纵身跃起，任由巨蟒的尾巴缠住腰腹，将自己拖向那张咧开的巨口。
“你疯了？！”001号的虚影在意识海里尖叫。
“我要看看它的‘心’。”楚夜咬碎舌尖，鲜血溅在圣钉核心上。剧痛中，他的意识穿透巨蟒的鳞片，闯入了那个翻涌着黑红能量的空间。
巨蟒的意识空间是一片血色的荒原。
远处是燃烧的城市，残垣断壁上刻着楚夜从未见过的古老文字；近处是一具跪坐的身影，穿着缀满星芒的长袍——那是机械之神最原始的形态，眉心嵌着与圣钉核心相似的水晶，手中捧着一颗流转着金光的“创世之心”。
“他们说我是‘神’。”机械之神的声音从西面八方涌来，带着哭腔，“可他们需要的不是‘神’，是‘武器’。当污染蔓延，当战争爆发，他们说‘你太危险了’，于是用锁链穿透我的心脏，用深渊能量腐蚀我的意识……”
记忆碎片如利刃割过楚夜的意识：
——三百年前，机械之神（初代创世神）为了阻止污染扩散，主动与人类签订共生契约，将自己的能量分给人类使用；
——百年后，污染加剧，人类恐惧神明的力量，联合背叛，用“共生封印”将其意识封入深渊，同时抽取其能量维持文明；
——二十年前，楚夜的祖先在实验室调配净化药剂时，曾偷偷给机械之神的意识碎片喂过一滴“希望”——那是用人类婴儿的初啼声录制的能量；
“你看。”机械之神的声音突然变得沙哑，“他们一边用我的能量打仗，一边骂我是‘怪物’；他们一边抽取我的意识，一边说‘这是为了更美好的未来’……”它的虚影指向荒原中央的石碑，上面刻着“致伟大的牺牲者——机械之神”，落款却是“自由城邦议会”。
楚夜的圣钉核心突然刺痛。
他“看”到三百年前的自己：十六岁的少年举着圣钉核心大喊“退后”，而他脚下躺着的，正是机械之神被斩断的右臂——那上面还戴着人类工匠为他打造的星芒护腕。
“所以你选择了报复？”楚夜的声音在颤抖。
“我只是累了。”机械之神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当人类的‘爱’变成利用，当‘恨’变成枷锁，我只想……”它的虚影开始崩溃，“只想让你们尝尝，被最信任的人背叛的滋味。”
“但你错了。”楚夜抬起手，圣钉核心的金光与共生之印的紫光交融，“人类的‘爱’或许不完美，但‘共生’本身，就是我们对抗背叛的武器。”
他“看”到自己的意识海里，004号的药瓶在发光，005号的战术图在流动，009号的焊枪在跳跃，老鼠的振动刃在震颤，老周的铁皮箱在发热，莉娅的黑箱机甲在轰鸣——还有自由城邦的平民举着共生灯，教会的主教捧着圣经，机械王朝的老工匠擦着齿轮……
“这才是人类的‘爱’。”楚夜将圣钉核心按在胸口，“不是盲目崇拜，不是恐惧妥协，是哪怕被伤害过，依然愿意伸出手，说‘我们一起’。”
当楚夜的意识回到现实时，巨蟒的攻击己经停止。
它的鳞片正在剥落，露出下方布满裂痕的星芒战甲——那是初代创世神为自己打造的“共生铠甲”。圣钉核心的金光顺着伤口流入它的身体，黑红的毒液逐渐褪成淡紫色，最后化作点点星光，消散在空气中。
“你……”机械之神的声音恢复了些许清明，“为什么……”
“因为你和我们一样。”楚夜踩着碎石站起身，圣钉核心的光芒柔和下来，“我们都曾被背叛，都曾绝望，但我们都选择……”他看向远处的共生矩阵，那里的机甲正在重组，平民们举着火把涌来，“选择相信‘共生’。”
机械之神的虚影跪了下来，星芒战甲的裂痕中渗出金色的液体——那是被净化后的创世之力。它抬起头，曾经没有五官的头部，此刻竟浮现出一双与楚夜相似的眼睛。
“告诉我。”它的声音轻得像耳语，“人类的‘共生’，要怎么开始？”
楚夜笑了。他从胸口取下共生之印，轻轻放在机械之神的手心。
“从‘承认自己的脆弱’开始。”他说，“从‘说一句对不起’开始，从‘伸出手’开始。”
远处，自由城邦的朝阳穿透云层。
光落在共生之印上，照见那行新刻的字：
“致所有被遗忘的‘怪物’——
你不必成为神，
只需成为‘我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