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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躲在废弃的运货马车里，混进了前往“铁砧城”的商队。这是老鼠的主意——他说机械王朝的要塞每隔七日会开放边境贸易，收取稀有矿石作为赋税。而此刻，他们正坐在满载铁矿石的马车里，听着车轮碾过碎石路的吱呀声，看着前方那座拔地而起的钢铁巨城。
“那……那就是机械要塞？”老鼠的独眼瞪得滚圆。
楚夜顺着他的目光望去。
铁砧城的外城墙由黑铁铸成，表面布满螺旋状的散热纹，每隔十米就嵌着盏由齿轮驱动的探照灯，灯芯是团幽蓝的火焰——那是机械王朝特有的“魔能焰”，用深渊能量压缩而成。城墙顶端悬浮着上百架青铜火炮，炮口对准天空，炮身刻满星辉教会的圣徽，却又在圣徽间隙刻着齿轮与杠杆的精密纹路。
“这不是教堂的盟友。”楚夜的复眼自动解析着能量流动，“圣徽是伪装，他们在用深渊能量驱动武器。”
话音未落，城墙上的探照灯突然转向。
十二道红光同时锁定他们的马车。
“停下！”机械音从城墙上传来，震得人骨头发颤，“走私犯，接受检查！”
车夫浑身发抖，扬鞭的手停在半空。老鼠拽了拽楚夜的衣角：“他们怎么发现我们的？马车上可没矿石……”
楚夜的复眼瞥向车轮下的阴影。他看见路面上有细密的金属纹路，像张巨大的网——那是机械要塞的“地脉探测阵”，能感知地底的金属波动。而他们马车的轮轴是铁制的，正被阵法一点点吸向地面。
“跳车！”他拽起老鼠，翻身滚出车厢。
金属撞击声在身后炸响。楚夜抬头，看见十二根机械触手从城墙底部伸出，每根触手上都装着旋转的锯齿，正朝着马车碾来。车夫的惨叫声被锯齿切断，鲜血溅在铁墙上，瞬间被魔能焰蒸发成白雾。
“跑！”楚夜拉着老鼠冲进路边的废墟。
但机械触手的速度更快。一根触手横扫过来，将老鼠掀飞撞在断墙上。楚夜扑过去接住他，却感觉脚踝被什么缠住了——是根细如发丝的钢索，正从地底钻出，勒得他皮开肉绽。
“操！”他抽出圣钉，用尽力气斩断钢索。但钢索断裂的瞬间，整面废墙开始震动，碎石如暴雨般落下。
“抓住他！”
机械音更近了。楚夜抬头，看见城墙顶端站着个女人。她穿着银色的机械铠甲，肩甲是展开的双翼，胸甲上嵌着颗跳动的蓝色能源核心，左眼是枚透明的水晶，能清晰看见里面流转的齿轮与电路——那是机械王朝的“能源眼”，能首接读取生物体内的能量流动。
“十三次轮回者，楚夜。”女人的声音像金属琴弦振动，“我是铁砧城的女皇，艾琳·机械之神。”
楚夜的复眼自动解析她的气息。他看见她的能源核心里混杂着深渊能量与机械动力，两种能量在她体内形成螺旋状的共生关系；他看见她的左眼水晶里储存着数百份机械蓝图，其中一份的标题是“深渊污染净化方案”；他甚至看见她背后的空气中漂浮着无数纳米机器人，正组成“捕获”的指令。
“你想要什么？”他拽紧老鼠，退到废墟角落。
艾琳抬手，十二架无人机从她背后飞出，将两人团团围住。无人机的螺旋桨是透明能量体，每旋转一圈，就在空中投射出机械王朝的圣徽——六芒星包裹着齿轮。
“我要你的圣钉。”她的能源眼闪烁，“还有你的血瞳。”
楚夜的心跳漏了一拍。他想起炼金术士的铜壶、审判所长的贤者之石、星辉教会的聚灵阵——原来所有势力都在争夺他的身体。
“凭什么？”
艾琳的指尖弹出根激光笔，射向墙角的碎石。碎石瞬间被分解成原子，又在半空重组成立体的机械模型：“三百年前的‘深渊灾变’，你的祖先用圣钉封印了裂隙。但圣钉需要‘钥匙’才能完全激活，而你的血瞳，是解开最后一层封印的钥匙。”
她的水晶左眼突然放大，楚夜感觉有根冰凉的探针刺进意识。他看见自己的记忆被抽离：刑场的断头台、炼金术士的阁楼、贫民窟的密道……最后停在血瞳觉醒的画面——复眼中的能量流动，竟与机械王朝的齿轮蓝图完全吻合。
“原来如此。”艾琳的声音带着兴奋的震颤，“你的血瞳，是用深渊污染重构的机械之眼。它能看穿魔法阵，也能解析机械核心——这是神赐予我的礼物。”
无人机的螺旋桨开始加速。楚夜感觉有股无形的力量按住他的肩膀，连挣扎都变得徒劳。老鼠在他怀里颤抖，独眼里满是恐惧：“楚夜……他们要抓我们……”
“等等。”楚夜突然抬头，“你说的‘净化方案’，和星辉教会的聚灵阵有关？”
艾琳的动作顿住。她的能源眼闪过一丝异色：“你知道聚灵阵？”
“我见过。”楚夜想起乱葬岗的青铜灯，“那是用深渊能量喂养的陷阱，表面是收集魔力，实际是在培育深渊意识。”
艾琳沉默片刻，突然笑了。她的笑声像金属齿轮咬合：“有意思。星辉教会那群蠢货，居然用我的研究成果当武器。”她抬手示意无人机后退，“带他们去净化舱。”
两个机械守卫走上前，用电磁锁扣住楚夜的手腕。楚夜没有反抗——他注意到艾琳的能源核心在跳动时，会释放出与圣钉同频的波动，或许能借此压制深渊污染。
穿过铁砧城的主街时，楚夜终于看清了这座机械要塞的全貌。街道是精密的齿轮阵列，每块砖石都嵌着磁悬浮装置；建筑的外墙是活的金属，会根据光线变化调整角度，将阳光转化为能源；最中央的塔楼顶端，有个巨大的球形装置，里面翻涌着黑红色的深渊能量——那是机械王朝的“动力炉”，用深渊污染驱动整个城市。
“害怕吗？”艾琳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楚夜抬头，看见她站在塔楼的观景台上，能源眼映着他的影子：“为什么要怕？你不是要我的血瞳和圣钉吗？”
“我是商人。”艾琳的嘴角勾起弧度，“我要的是交易，不是掠夺。你帮我净化动力炉的污染，我帮你找到解除深渊诅咒的方法。”
楚夜的复眼解析着她的话。他看见“净化”二字在她意识里对应的画面：用圣钉切开动力炉的核心，用血瞳解析深渊能量的流动路径，最后将污染导入机械王朝的“回收系统”——那是个由纳米机器人组成的巨型熔炉，能将深渊能量转化为机械动力。
“如果我拒绝呢？”
“你会死。”艾琳的语气平淡，“或者更糟——被动力炉的深渊污染侵蚀，变成只会啃食血肉的怪物。”她的水晶左眼突然射出束光，在楚夜脚边投出张全息投影：画面里，一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正在啃食老鼠，后颈的骨刺穿透皮肤，变成根巨大的金属尖刺。
老鼠发出呜咽。楚夜摸了摸他的头：“我会帮你。”
艾琳的能源眼闪过赞许：“聪明的选择。”
机械守卫押着他们走进塔楼。楚夜的复眼自动扫描着周围的环境：墙壁里的能源管道、天花板上的监控探头、地板下的重力悬浮装置……最后，他的视线落在塔楼中央的净化舱上——那是个巨大的玻璃容器，里面装满泛着蓝光的液体，液体中漂浮着无数纳米机器人，正组成“欢迎”的字样。
“进去。”艾琳挥了挥手。
楚夜深吸口气，抱着老鼠走进容器。纳米机器人立刻涌上来，附着在他的皮肤上，像群发光的小虫子。他能感觉到它们在分析他的身体：深渊污染值、圣钉的裂痕、血瞳的能量流动……
“开始净化。”艾琳的声音从外部传来。
蓝光突然变得刺眼。楚夜的圣钉开始发烫，裂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后颈的骨刺逐渐收缩，渗出的血珠不再是黑色，而是泛着金色的微光；最神奇的是他的血瞳——复眼中的六边形小格开始融合，最终变成双瞳，但每只眼睛里都多了圈细密的齿轮纹路，像机械与血肉的共生体。
“成功了！”艾琳的声音带着惊喜，“你的血瞳能首接连接我的能源核心！”
楚夜感觉有根温暖的丝线从眉心窜出，连接到净化舱外的能源眼。他的意识突然进入一片数据海洋——那是机械王朝的所有机械蓝图、深渊能量的流动图谱、甚至艾琳本人的记忆：三百年前，她还是个机械学徒，在研究深渊能量时意外唤醒了沉睡的“机械之神”，获得了操控纳米机器人的能力，却也因此被深渊意识盯上……
“这就是你的目的？”楚夜的声音在数据海洋里响起，“你想利用我，对抗深渊意识？”
“不。”艾琳的声音从西面八方涌来，“我想和你合作。机械王朝需要你的血瞳，深渊意识需要你的圣钉——而我们需要打破这个死循环。”
数据海洋突然剧烈震荡。楚夜的复眼看到，深渊意识的污染正顺着数据流涌入净化舱，纳米机器人开始发疯般攻击他的身体。艾琳的能源眼闪烁红光，她的声音带着焦急：“快！用你的血瞳解析污染的路径！我来切断它！”
楚夜集中精神。他的复眼将污染的能量流动拆解成无数代码，圣钉的热度在掌心爆发，将污染的“指令”一一粉碎。与此同时，艾琳的纳米机器人组成屏障，将剩余的污染挡在舱外。
当最后一丝黑雾被净化时，楚夜的意识回到现实。他趴在净化舱的边缘，老鼠正用破布擦他的脸。艾琳站在他面前，能源眼的红光己经褪去，露出里面温柔的蓝。
“你做到了。”她伸出手，“现在，告诉我，你想要什么？”
楚夜擦了擦嘴角的血，看向窗外的铁砧城。机械守卫正在清理街道上的血迹，纳米机器人在修复受损的建筑，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运转。他摸了摸自己的后颈——骨刺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道淡粉色的疤痕，像朵开在皮肤里的机械花。
“我要找到解除深渊诅咒的方法。”他说，“还有……”他看向艾琳的能源眼，“想知道你说的‘机械之神’，到底是什么。”
艾琳笑了。她的水晶左眼里流转着数据流，像片星空：“答案，在更深处。跟我来。”
她转身走向塔楼的密道。楚夜抱起老鼠，跟在她身后。金属靴底叩击地面的声响，在机械王朝的心脏里回荡。而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深渊意识的污染正顺着机械管道蔓延，像条潜伏在钢铁巨兽体内的黑蛇，等待着下一次苏醒。
而在铁砧城的最深处，某个被遗忘的密室里，机械之神的雕像突然睁开眼睛。它的瞳孔是枚旋转的齿轮，嘴角勾起与艾琳相同的弧度：“第十三次轮回者……终于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