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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葬岗的风裹着腐尸味钻进鼻腔，楚夜的后颈像被火烤着——荆棘骨刺又长出两根，暗红的尖端扎破了皮肤，血珠顺着脊椎往下淌，在破布上洇出蜿蜒的痕迹。老鼠攥着他的衣角，独眼里映着晨雾里的墓碑：“那边……有光。”
楚夜抬头。
晨雾中，二十步外的枯树上挂着七盏青铜灯，灯油泛着幽蓝的光，每盏灯上都刻着星辉教会的圣徽——六芒星包裹着衔尾蛇。更诡异的是，灯芯竟在无风自动，火焰扭曲成蛇形，像在吞噬周围的空气。
“那是……”楚夜的圣钉突然发烫，“星辉教会的‘聚灵阵’。”
老鼠的鼻翼剧烈翕动：“味道……像烧糊的骨头，但甜丝丝的。”
话音未落，最中央的青铜灯突然炸裂。蓝焰如活物般窜向两人，楚夜本能地拽起老鼠翻滚，却见火焰在半空凝结成六芒星阵，地面瞬间裂开，露出底下嵌着的黑色水晶——那是深渊能量的载体。
“跑！”楚夜吼道。但他的左腿突然被晶链缠住，晶链表面浮现出SEPHIRAH星图，第七颗星位的暗红液体滴落在地，腐蚀出个焦黑的坑。
“这是……”楚夜的视线突然变得异常清晰。他看见晶链里的能量流动像红色丝线，每根丝线的节点都对应着星图上的符文；他看见青铜灯的火焰里藏着七重禁制，最外层是迷惑视线的幻象，第二层是束缚灵魂的锁魂咒，第三层……
他的瞳孔在不自觉中分裂。
原本的琥珀色瞳孔被分割成六个六边形小格，像昆虫的复眼，每格都在折射不同的光线。楚夜眼前的世界突然“变慢”了——晶链蠕动的速度、火焰符文的闪烁频率、甚至老鼠因恐惧而颤抖的胡须，都以慢动作呈现在他眼前。
“这是……”他按住眼睛，指缝间漏出细碎的光，“血瞳？”
记忆突然闪回。三天前在炼金术士的阁楼，他见过一本残页《星辉禁术考》，上面画着类似的复眼结构，旁边写着：“血瞳者，以深渊为镜，可破万法之相。”
“楚夜！”老鼠的尖叫刺破幻境。
他抬头，看见聚灵阵的黑雾里走出个穿紫袍的男人。男人的脸藏在兜帽阴影里，但左眼戴着银质眼罩，露出的右眼里流转着和晶链相同的红光——那是星辉教会“血瞳司”的标志，专司研究深渊异化与魔法阵的禁忌之术。
“第十三次轮回者。”男人的声音像蛇信扫过玻璃，“你终于觉醒了。”
楚夜的复眼自动解析着对方的魔法阵。他看见男人的眼罩下藏着枚血色水晶，水晶里的能量与自己的圣钉产生共鸣；他看见聚灵阵的七盏灯对应着七处能量节点，只要摧毁其中三处，整个阵就会崩溃；他甚至看见男人腰间的匕首上刻着SEPHIRAH星图的逆序——那是解阵的关键符文。
“你想做什么？”楚夜的声音发沉。
“研究你。”男人抬起手，指尖凝聚的红光在掌心形成六芒星，“你的血瞳，你的骨刺，你体内那半把钥匙……星辉教会等这一天等了三百年。”
话音未落，晶链突然收紧。楚夜的左腿传来剧痛，但他没躲——复眼正将晶链的能量流动拆解成无数数据：红色是深渊污染，蓝色是星辉教会的圣力，金色是圣钉的反噬……三种能量在晶链里纠缠，形成一个微型的“锁”。
“破！”
楚夜嘶吼着抬起左手。圣钉的热度从掌心涌出，他根据复眼解析的路径，用圣钉尖端精准刺向晶链的“金色节点”——那是圣钉与深渊污染的平衡点。
“咔嚓！”
晶链应声而断。男人的瞳孔骤缩，眼罩下的血水晶突然剧烈震动，黑雾从他的七窍涌出，在半空凝结成SEPHIRAH星图。
“你……你怎么会知道星辉教会的禁术？”
楚夜没回答。他的复眼仍在疯狂解析——男人的血水晶里有段记忆碎片，是三百年前某个轮回者的血瞳觉醒过程；聚灵阵的符文顺序与《深渊药剂志》里的“锁魂咒”完全相反；甚至老鼠此刻的动作，都在他的复眼下呈现出某种规律……
“跑！”他拽起老鼠，朝着乱葬岗的另一侧冲去。
男人的怒吼被甩在身后：“他会看穿所有魔法阵！杀了那个老鼠！他是钥匙的容器！”
楚夜的后颈剧痛。复眼带来的信息过载让他头痛欲裂，他看见无数条能量线在眼前交织，每根线都对应着一个魔法阵的弱点。但与此同时，深渊污染也在疯狂侵蚀他的意识——复眼的结构正在改变他的眼球，血管从眼白里渗出来，像红色的蛛网。
“老鼠！”他在奔跑中回头，“抓住我的手！”
老鼠扑过来，楚夜将他的手掌按在自己左眼上。复眼的刺痛突然减轻，他看见老鼠的意识里闪过段模糊的画面：三天前，他在垃圾堆里翻到的半张羊皮纸，上面画着和血瞳相似的图案，旁边写着“星辉秘典·残章”。
“原来你早就见过……”楚夜喃喃。
老鼠的独眼里闪过困惑：“什么？”
楚夜没解释。他松开手，双眼重新聚焦。此刻，聚灵阵的能量流动在他眼中清晰如昼——七盏青铜灯的能量节点分别是“金、木、水、火、土、雷、暗”，其中“暗”节点是最薄弱的。
他停在阵外，圣钉指向“暗”节点的位置。
“去死吧。”
男人的血水晶射出七道红光，分别击向七盏灯。但楚夜更快——他根据复眼解析的路径，用圣钉在地面画出个反向的六芒星阵，将七道红光全部引入阵中。
“轰！”
爆炸的气浪掀飞了青铜灯。男人的血水晶出现裂痕，他踉跄着后退，兜帽滑落，露出左眼的恐怖景象——那只眼睛己经被深渊污染啃噬殆尽，只剩颗泛着黑雾的眼球，眼白上爬满SEPHIRAH星图的纹路。
“你……你不是人类！”楚夜的复眼自动解析出对方的本质，“你是深渊意识的容器，和炼金术士一样。”
男人的身体开始崩溃，黑雾从他的裂缝中涌出：“第十三次轮回……你终将成为钥匙……”
话音未落，黑雾被复眼解析的能量流撕成碎片。
楚夜弯腰喘气，后颈的骨刺又长出一根，扎得他几乎站不稳。老鼠蹲在他脚边，用破布帮他擦脸上的血：“你刚才的眼睛……好可怕。”
“可怕吗？”楚夜摸向自己的左眼，发现瞳孔的分裂己经固定，六边形的小格在阳光下泛着暗红，“但有用。”
他能感觉到，复眼带来的不仅是看穿魔法阵的能力，还有对深渊能量的掌控——刚才他摧毁聚灵阵时，圣钉的裂痕竟愈合了一丝，后颈的绿斑也淡了些。
“但代价呢？”老鼠突然问。
楚夜抬头望向天空。晨雾己经散去，阳光刺得他复眼生疼。他看见云层里有双眼睛在注视——那是双泛着黑雾的眼睛，和之前在贫民窟看到的审判所身影一模一样。
“代价……”他轻声说，“可能是我再也变不回普通人了。”
而在云层后的阴影里，猩红法袍的身影抚过胸前的SEPHIRAH星图。第七颗星位的暗红液体滴落在地，渗进泥土的瞬间，地面裂开道细缝，露出底下埋着的半本《星辉禁术典》——封面上，用鲜血写着一行字：
“血瞳者，终将为镜所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