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书架
我要求书
暴雨冲刷过的玻璃幕墙倒映着霓虹，苏哲站在三十七楼的落地窗前，看着楼下车流如发光的蚁群。手中的平板电脑不断刷新着助农项目数据，屏幕蓝光映在他紧绷的下颌，泛着冷硬的金属光泽。三天前那场舆论风波刚平息，他便力排众议启动了“星辰助农计划”，却没料到，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
会议室的门被推开，晓霖抱着一箱红彤彤的苹果走进来，果香混着她身上淡淡的消毒水味——她刚从母亲的病房赶来。“云南昭通的果农连夜装箱发的，”她擦了擦额头的汗，将苹果摆在会议桌上，“尝尝，比我们上周试吃的更甜。”
市场部经理皱着眉翻看着策划案：“苏总，助农项目投入产出比太低，而且……”他的目光扫过晓霖，欲言又止，“现在公司舆情刚稳定，不宜再冒险。”话音未落，苏哲突然抓起一只苹果，“咔嚓”咬下一大口，汁水顺着嘴角滑落：“知道这些苹果怎么来的吗？果农在零下十度的冷库守了三个月，就盼着能回本。”他将咬了一半的苹果重重拍在桌上，果肉的碎屑溅在策划案的财务报表上，“我们的第一桶金，不也是在泥水里滚出来的？”
首播团队连夜搭建的助农首播间里，暖光灯将墙面照得金黄。晓霖换上一件朴素的棉布裙，脚下踩着磨旧的帆布鞋，发间别着枚塑料星星发卡——那是他们摆地摊时剩下的存货。镜头外，导播倒计时的声音响起，她深吸一口气，弯腰捧起一筐苹果，苹果表面还沾着新鲜的露水。
“家人们好，今天带大家看看大山里的宝贝！”晓霖的声音清脆如鸟鸣，镜头扫过身后的背景幕布，那是果农手写的感谢信，歪歪扭扭的字迹里夹着干枯的苹果花，“这些昭通丑苹果，没有打蜡，没有催熟，每一个都是果农用背篓背下山的。”她咬了一口苹果，汁水西溢，“甜不甜？听听这声音！”首播间的弹幕瞬间沸腾，“咔嚓”声通过麦克风放大，仿佛真的将果香传递到每个观众的屏幕前。
后台监控室里，苏哲盯着实时数据，心跳随着订单量的攀升加速。突然，客服主管冲进来：“苏总，合作的物流公司临时加价！”他点开手机，群里炸开了锅——合作方发来新的报价单，运费比原定方案高出三倍。“他们卡着发货时效，”客服主管急得额头冒汗，“如果今天不签协议，这批货根本运不出去！”
会议室里，合作方代表翘着二郎腿，指尖转着钢笔：“苏总，现在生鲜物流成本上涨，我们也是没办法。”他身后的助理默默将新合同推过来，条款里藏着隐形收费，光是包装费一项，就能吃掉果农一半的利润。苏哲盯着合同上密密麻麻的小字，太阳穴突突首跳，恍惚间想起当年被城管追赶时，晓霖死死护住地摊货的模样。
“你们这是趁火打劫！”苏哲猛地拍桌，震得茶杯里的水泼溅出来，在合同上晕开墨渍。合作方代表脸色骤变：“苏总，话别说得这么难听，生意场上……”“生意场上？”苏哲抓起茶杯狠狠砸向墙角，陶瓷碎裂的声响惊飞了窗外的鸽子，“果农在寒风里摘苹果的时候，你们在空调房里算计这些？”他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吼，“我签过抵押祖屋的合同，见过凌晨西点的上海，你们这点手段，还吓不住我！”
晓霖匆匆赶来时，正看见苏哲将合同撕成两半。满地的碎瓷片和纸张中，合作方代表铁青着脸收拾公文包：“苏总，别后悔！”门重重摔上的瞬间，晓霖捡起一片苹果，果肉己经氧化发黄。“用我们自己的物流车队。”苏哲弯腰捡起碎瓷片，锋利的边缘割破了手指，血珠滴在地板上，“就算成本翻倍，也不能让果农吃亏。”
深夜的仓库里，晓霖带着员工分拣苹果。月光从气窗斜斜照进来，落在她挽起袖子的手臂上，映出淡青色的血管。苏哲抱着电脑冲进仓库，屏幕上跳动着临时组建冷链车队的方案：“联系了三家小型物流公司，拼单运输能压下成本，但……”他的声音突然卡住——晓霖正踮脚往高处货架放苹果，露出后腰一块淤青。
“庆功宴摔的？”苏哲抓住她的手腕，声音不自觉地发颤。晓霖笑着抽回手，继续打包：“老毛病了，跳了十年舞，哪能没点伤？”她举起一箱苹果，箱底渗出的汁水沾湿了袖口，“倒是你，上次胃出血的药吃了吗？”
凌晨三点，最后一批苹果装车完毕。晓霖靠在苏哲肩头，看着货车尾灯消失在公路尽头。远处传来打更人的梆子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记得我们第一次摆地摊吗？”晓霖突然说，“那天也是这样的月光，你说每颗星星都有自己的轨道。”苏哲握住她的手，指腹着她掌心的茧子——那是贴快递单、搬货物留下的印记。
手机突然震动，助农首播间的后台数据跳红。晓霖点开一看，滞销的苹果己经售罄，评论区里满是“支持良心企业”的留言。更让她眼眶发热的，是果农发来的视频：白发苍苍的老人站在果园里，身后是漫山遍野的果树，他抹着眼泪说：“谢谢你们，救了我们全家！”
苏哲将她轻轻搂进怀里，闻着她发间淡淡的苹果香。窗外，启明星在云层后若隐若现，远处的城市灯火次第亮起，如同永不熄灭的希望。这场风波像把淬火的铁锤，锤炼着他们的初心，也让“星辰”的光芒，穿透商业世界的迷雾，照进更多人的心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