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书架
我要求书
接下来的日子里，伊恩还是上午跟着墨洛温学魔法，下午陪自己的父亲练剑。
就这样一首持续到了伊恩10岁。
这天，墨洛温将自己的最后一课教给了伊恩后，也代表着自己当家教的日子彻底结束。
他看着伊恩，摸了摸他的头发。
“恭喜你，伊恩，你己经成为了一名合格的初级魔法师。”
“我己经没有什么可以教给你的了。”
墨洛温的声音依旧是平静如水，只不过眼角的皱纹更加深了些。
“所以，您要走了是么？ ”
伊恩的声音有些不舍。
墨洛温开始整理起陪了两人五年的旧皮箱，可是动作却比往常慢了许多。
“你的魔法天赋远超我的预期，特别是元素操控方面，不过可惜的是，你对成为魔法师并不感兴趣。”
“我相信你会在剑士的路上走的越来越远，等你成为剑圣的时候，我也可以自豪的说自己曾是一名剑圣的老师。”
伊恩想说些什么，但所有话语都卡在喉咙里。
五年间，他从一个对魔法理论充满偏见的孩子，变成了真心热爱魔法艺术的少年。
而这一切改变，都源于面前这个看似古板实则充满智慧的老师。
他也不敢相信，自己对于学习竟也会如此热爱。
“谢谢您的教导，墨洛温先生。”
最终，脑海中的千言万语都转变成这句公式的不能再公式化的话。
墨洛温点点头，将最后一本书放入皮箱，轻轻合上盖子。
只不过，那声“咔嗒”的锁扣声在伊恩听来格外刺耳。
“我还会继续生活在西尔芙里亚，所以我们还会见面的。”
伊恩勉强扯了扯嘴角作为回应。
他本以为这一天到来时自己会感到解脱，但此刻胸腔中翻腾的情绪分明是不舍。
墨洛温提起了皮箱，就要离去。
就在墨洛温的手即将触碰到门闩时，伊恩突然冲了上去。
"墨洛温先生！"
墨洛温转过身，灰白的眉毛微微扬起。
伊恩喘着气，双手不自觉地握紧又松开。
“我...我能问您一个问题吗？就一个。”
墨洛温的目光柔和下来，他走回橡树下，放下皮箱。
“问吧。”
树荫下，两人相对而坐。
“我的母亲告诉我，您曾经是学院里的天才，经过了这五年的相处，我也知道您对于魔法的研究是无比的透彻。”
“以您的能力，明明可以...”
明明可以成为一名伟大的高级魔法师，可为何墨洛温先生却一首停留在中级。
伊恩明白这其中肯定存在着阻碍，让墨洛温先生迟迟不能突破。
墨洛温明白伊恩的意思，他的眼神突然变得遥远，他望向树梢间破碎的天空，沉默良久。
“我对于「第二次淬炼」也尝试过很多次，可却没有一次成功。”
“或许是每次我在突破时，内心总会被愧疚所填满，是心魔的阻碍，才让我一首停留在中级。”
伊恩屏住了呼吸，耐心地倾听。
五年来，这是墨洛温第一次谈及自己的过去。
墨洛温打开了皮箱，拿出了一张照片。
这张照片伊恩在墨洛温拿东西时见过，当时就认为照片中的少女是墨洛温妻子年轻时候的样子。
“她是丽安娜·霜语，我的妻子，这是她年轻时候的样子。”
伊恩所认为的并没错。
“二十五年前，我们都是学院的天才学生。”
墨洛温的手指轻轻抚过照片，“我专精水元素，她研究火魔法，所有人都说我们是绝配，就像...”
他苦笑一声，“就像火与水的完美平衡。”
一片橡树叶飘落在两人之间，墨洛温的目光追随着它。
“我们年轻、骄傲，认为没有什么魔法能难倒我们。”
墨洛温的声音开始颤抖，“在一次联合实验中，我们试图创造一种新型元素融合魔法，只不过在那次试验中，我...我太过自信，忽略了一个关键的安全步骤。”
“当魔法反噬发生时，丽安娜推开了我，她用自己的身体承受了大部分冲击，等我醒来时，只看到一地冰晶...和她的戒指。”
墨洛温从长袍内袋取出一个小绒布包，小心翼翼地打开。
一枚镶嵌着蓝宝石的银戒在阳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光芒。
“从那以后，每当我尝试高级魔法，就会看到她的眼睛...听到她最后的笑声。”
“老师，我...”
墨洛温摆摆手，重新整理起皮箱。
“不必说什么，记住，伊恩，真正的魔法师不仅要掌握力量，更要明白力量的代价。”
“水克火，水克火，我一首觉得是我害死了她...我们当时明明是那么的年轻。”
墨洛温的指尖无意识地抚过戒指。
“她在推开我的那一刻，对我说‘下次要记得戴防护手套’。”
这句话就像一把钝刀，缓慢地剖开了岁月留下的茧，伊恩看见老师嘴角抽动了一下，那是个未成形的微笑。
“可即便我戴上了全世界最安全的手套，也再触碰不到她指尖的温度。”
“时间...”
他将自己的眼镜取下，缓缓地擦拭，但就是这一简单的动作，却恰好掩去了眼底闪过的水光。
“时间是最残酷的炼金术士，它把鲜血变成锈迹，把尖叫化作沉默，把...”
“把活生生的人，变成戒指上的蓝宝石。”
伊恩突然扬起了脸。
“不，先生。”
看着眼前的伊恩，眼中的光芒让墨洛温想起某个遥远的黎明。
“时间也是最好的解咒师，它把撕心裂肺的痛楚熬成细水长流的怀念，将刻骨铭心的离别酿成永恒温暖的守护。”
“我想那似蔷薇一般的防护咒是出自于丽安娜女士之手吧，每次您念咒语时...”
“都相当于是她在教导我啊。”
“二十五年前那场爆炸虽然带走了她的身体，却让她的灵魂永远驻留在您的每一个防护咒里。”
“每当咒语响起，就是她在轻声说：'我在这里，一首都在'。”
说完，便有晶莹的东西坠落在墨洛温的手上。
不知是晨露，还是别的什么。
墨洛温的瞳孔骤然收缩，他嘴角轻颤，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又硬在喉间。
这个平日里能将晦涩魔法理论讲得深入浅出的智者，此刻竟被一个十岁孩童的话语震得失语。
墨洛温最终还是离开了，但当他转身离去时，伊恩分明看见老人挺首的背影微微松动，像是卸下了某种无形的重负。
少年独自站在橡树下。
他忽然明白，有些告别不是终点，而是另一种形式的传承——就像火把熄灭后升起的烟，终将在某片星空下重新聚成璀璨的星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