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警的探照灯刚在海平面消失,三道黑影就从钻井平台阴影里窜出来。沐昆阳捂着腹部伤口趴在甲板上,听见王胖子压低的惊呼:“哥!是‘黑钩子’!”
船头那面骷髅旗少了只眼,旗角缠着铁链——公海最狠的海盗团,专割活人舌头做战利品。络腮胡刚才那通信号,怕是把真阎王招来了。
“逐浪者”号引擎还没热透,快艇己贴到船舷。沐昆阳看见钩子状的登船爪甩上栏杆,十几个蒙面人举着AK-47翻了上来,为首的独臂男人叼着雪茄,钩子手在探照灯下闪着寒光。
“沐老板,久仰。”独臂人吐着烟圈,钩子敲得甲板当当响,“听说你捞着S-37的坐标了?”
沐昆阳心沉下去。S-37是二战沉没的日本货船,传说载着黄金和文物,牛大水和海牙集团抢破头的就是这玩意儿。他看向顾倾城,她悄悄比了个手势——坐标藏在驾驶台暗格里,用明代航海图复制品包着。
“钩子哥说笑了。”沐昆阳慢慢站起来,血顺着裤腿滴在甲板上,“我就是个钓鱼的,哪懂什么沉船。”
独臂人冷笑,钩子突然甩出,勾住陆琳琅的腰带往回拽:“不说?这妞儿挺正点,带回岛给弟兄们乐呵乐呵。”
“放开她!”王胖子抄起消防斧就冲上去,被独臂人反手一枪托砸在脸上,牙都飞了颗。顾倾城扶住摇摇欲坠的胖子,指甲掐进掌心:“我们可以谈。”
独臂人挑眉:“早这么懂事不就好了?”他钩子指向货舱,“把邱寡妇带出来,让沐老板看看我们的诚意。”
两个海盗押着邱裴宁走出货舱。她头发凌乱,额角伤口还在渗血,看见沐昆阳时眼神一紧,突然咳着血喊:“别给他们!牛大水买通了……”话没说完就被海盗捂住嘴。
独臂人钩子抵住邱裴宁脖子:“最后一次机会,坐标交不交?”
沐昆阳看向顾倾城,她悄悄按了下腕表——那是改装过的遥控器,连接着船上三个陷阱:活水舱里藏着高压电网,厨房冰箱改造成了炸药箱,船尾绞盘缠着浸过煤油的渔网。
“坐标可以给。”沐昆阳慢慢走向驾驶台,“但得让我亲自拿。”
独臂人示意海盗跟上:“小子,耍花样我就把你舌头勾下来。”
沐昆阳推驾驶台门的手顿了顿。他余光看见顾倾城悄悄挪到货舱口,王胖子捂着嘴往厨房爬,陆琳琅则假装害怕,慢慢靠近绞盘。
“在这儿。”沐昆阳打开暗格,拿出用油布包着的航海图。独臂人钩子一甩,油布飞到他手里,刚要打开——
“现在!”沐昆阳大吼。
顾倾城猛地按下货舱按钮,活水舱闸门大开,高压电网“滋啦”作响,冲进去的两个海盗瞬间冒烟倒地。王胖子从厨房滚出来,手里扔出点燃的啤酒瓶,“砰”地一声,冰箱炸药把厨房炸出个大洞,浓烟滚滚。
独臂人反应极快,钩子勾住沐昆阳肩膀就往甲板拽:“找死!”钩子尖刺破皮肤的瞬间,沐昆阳反手按下绞盘开关——浸满煤油的渔网突然从船尾射出,像张火网罩向海盗们。
“点火!”陆琳琅甩出打火机。
渔网“轰”地燃起,火光照亮海面。海盗们惨叫着跳海,独臂人却死死勾住沐昆阳,掏出匕首刺向他心脏。千钧一发之际,邱裴宁突然捡起地上的鱼刀,狠狠扎进独臂人后腰。
“啊——!”独臂人吃痛松手,钩子胡乱挥舞,正好勾住燃烧的渔网,整个人被拽进火海。
沐昆阳踉跄着后退,看着海盗们或被烧死或被鲨鱼拖走,海面上飘着燃烧的碎木。顾倾城冲过来按住他的伤口:“快走!海警听见爆炸就来了!”
王胖子吐着血沫:“哥,渔网里好像有东西!”他指着漂在火里的黑箱子,箱盖翻开着,里面露出半截金条,上面刻着“大日本帝国”字样。
邱裴宁突然浑身发抖,指着海面:“看……钩子的钩子!”
只见独臂人的钩子漂在水上,勾着块烧了一半的布,布上印着半拉徽章——骷髅头叼着象牙,和海牙集团的标志一模一样,但下面多了行小字:“ZS OFFSHORE”。
牛大水的英文缩写!
卫星电话突然响起,是个未知号码。沐昆阳接起,听筒里传来沙哑的笑声:“沐老板,戏演得不错啊。”是牛大水!“不过S-37的坐标,你以为烧了油布我就不知道了?”
沐昆阳瞳孔骤缩:“你怎么……”
“独臂人是我养的狗,”牛大水的声音带着得意,“他钩子上有定位器,你刚才按绞盘时,坐标信号己经发到我船上了。”
海面远处,一艘挂着“宏海实业”旗号的货轮正破浪而来,船头站满了人,手里的枪在火光下闪闪发亮。顾倾城脸色惨白:“是牛大水的船队,至少有五艘!”
王胖子扛起金条箱:“哥,咱跟他们拼了!”
沐昆阳看着燃烧的“逐浪者”,又看看牛大水的船队,腹部的伤口疼得他几乎站不住。他突然想起父亲临终前说的话:“海上的路,走错一步就是万丈深渊。”
而现在,深渊己经在他脚下裂开了。他摸出藏在鞋底的半块铜牌——海牙集团的骷髅标志,和牛大水徽章上的一模一样。邱裴宁突然抓住他的手,指甲深深嵌进他皮肤:“沐昆阳,你爸的海难……是牛大水干的!”
风卷着硝烟味,牛大水的货轮越来越近,探照灯像鬼眼一样盯住“逐浪者”。沐昆阳握紧铜牌,看着顾倾城苍白的脸,突然笑了。
“拼?”他擦掉嘴角的血,“老子跟他玩点大的。”他转向王胖子,“把所有炸药都搬到救生艇上,顾倾城,联系海警,就说牛大水勾结海盗,私藏军火!”
陆琳琅瞪大眼睛:“哥,你想干嘛?”
沐昆阳爬上桅杆,扯下烧了一半的骷髅旗,用鱼刀在上面刻下歪歪扭扭的字:“海牙集团在此,闲船莫近。”他回头看向牛大水的船队,眼神冷得像冰。
“牛大水不是想要坐标吗?”他把旗子系在桅杆上,“老子给他送个全尸。”
救生艇放下水时,牛大水的货轮己经靠近。沐昆阳看着王胖子把炸药箱堆在艇尾,顾倾城正在卫星电话里跟海警急促交谈,邱裴宁则死死盯着海面,像在找什么东西。
突然,邱裴宁指着水下尖叫:“钩子!独臂人的钩子!”
只见那枚带血的钩子正慢慢沉向海底,钩子尖上挂着半张烧焦的纸片,上面隐约能看见坐标数字——不是S-37,而是另一个未知的沉船位置。
沐昆阳猛地想起父亲日记里的一句话:“真正的宝藏,在海牙的钩子都够不着的地方。”
牛大水的声音从货轮上传来:“沐昆阳!交出坐标,饶你不死!”
沐昆阳笑了,他按下救生艇上的引爆器,看着“逐浪者”号在爆炸声中燃起熊熊大火,骷髅旗在火里飘啊飘,像一块送葬的黑幡。
“牛大水,”他对着扩音器喊,“想要坐标?自己下来捞!”
救生艇飞速驶离,身后是燃烧的渔船和牛大水暴怒的吼声。沐昆阳看着海面,独臂人的钩子己经沉入黑暗,而他知道,牛大水永远也捞不到那半张纸片了——因为他刚才趁乱,把纸片塞进了邱裴宁的衣领。
邱裴宁看着他,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光。沐昆阳没说话,只是握紧了手里的半块铜牌。他知道,这场海战才刚刚开始,而真正的敌人,从来都不是海盗。
海面上,牛大水的货轮正在靠近燃烧的“逐浪者”,而远处的海平面上,几艘挂着陌生旗帜的快艇正飞速驶来,船头没有任何标志,只有冰冷的枪口在月光下闪着寒光。
沐昆阳回头望去,心脏猛地一缩。那些快艇的速度快得惊人,显然不是牛大水的人。他突然想起独臂人临死前的话:“老鬼不会放过你的……”
老鬼是谁?
救生艇的马达声在夜海上显得格外刺耳。沐昆阳看着越来越近的神秘快艇,又看看邱裴宁衣领下隐约露出的纸片一角,突然觉得,自己好像钓起了一条不该钓的鱼,而这条鱼的钩子,己经勾住了整个海洋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