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透过百叶窗,洒在木质地板上,划出一道道碎金的光纹。
VIP咨询室的门刚刚合上,室内还残留着沈苒哭泣过后的低气压。空气中混着薰衣草精油的味道,却掩不住那一点发苦的情绪沉淀。
桑枝坐在书桌前,翻开记录本,将沈苒刚才在催眠中断断续续说出的话一一整理,落笔冷静、流畅。
她写到一半,手却停顿了。
——顾鸣今晚要出现。
他今晚将作为“心理创伤重建公益讲座”的发起人,出席位于城西美术馆的公开沙龙。
他太聪明,从出事的那一刻就消失得干干净净,留下一堆律师函和公关稿挡在前头。而现在他主动现身,必定不是因为良心发现。
是试探。
也是挑衅。
她关掉笔记本,换上低调却精致的墨蓝长裙,唇色染上一抹鸢尾紫。镜中女人眉眼沉静,举手投足间尽是疏离感。
她带上名片,走出门,掀起长风衣的领口,踏入黄昏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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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七点,城西·晖光美术馆。
长廊两侧陈列着玻璃柜艺术装置,昏黄灯光打在地上,脚步声回响如叩心。来参加沙龙的人多是业内人士、心理学学生和媒体人,一派文雅与从容。
桑枝缓缓步入人群。
“林老师?”
身后有工作人员认出她,神色一怔:“您也来了?顾鸣先生在后台,等候嘉宾……”
她轻笑颔首:“我只是来旁听。”
工作人员讪讪退下。她继续前行,仿佛与所有人疏离,却又自然地融在灯影之中。
首到后台门开。
那人站在聚光灯投下的暗影处,身形挺拔,西装骨线利落。
他回头,目光精准地落在她身上,嘴角扬起熟悉而寒意森然的笑:
“你来了。”
顾鸣,七年未见,却像从未离开过。
他依旧是那副张扬慵懒的模样,仿佛把危险伪装成了风度。眼底轻蔑与审视并存,像在看一个不值一提的旧知。
桑枝与他西目相对,微笑不语。
“你现在叫林岚?”他随意地问,语气像在调侃,“心理顾问?你倒是适应得很快。”
“你不是也一样?富二代、肇事者、阶下囚……现在成了公益发起人。”
她淡淡回击,眼神清冷,“人设都挺会立的。”
顾鸣一挑眉:“还是这脾气,没变。”
他走近一步,气息低沉:“不过你换了张脸,挺漂亮的,比以前讨喜。”
桑枝垂眸一笑:“你倒是没换脸,只是更令人作呕了。”
话音未落,气氛一瞬冻结。
顾鸣眼神里闪过一丝冷光,仿佛下一秒就能撕破面具,但又像是有意克制,抬手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别这么生疏,待会儿讲座结束,来我车上坐坐。旧人见面,好好叙叙。”
桑枝看着他:“你有东西要给我?”
他眸光微动,笑得意味深长:“你总是这么聪明。那段录音……你想听吗?”
她的呼吸微不可察地一滞。
顾鸣低声在她耳边道:“想听,十点,后巷停车场,带一支录音笔。”
说罢,他转身离开,留下一句——
“记住,你只有一次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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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十点整。
城西停车场,阴影深重,只有一排昏黄灯。
桑枝站在约定位置,手心微汗,指间握着一支录音笔。
一分钟、五分钟、十分钟……没有车灯,没有声音。
她等了整整二十分钟,才听见后方轰鸣声传来。
顾鸣的车缓缓驶入,落地窗后他坐在驾驶位,单手搭在方向盘上,冲她招了招手。
她没有犹豫,打开副驾门坐进去。
车门一合,空间仿佛变成一个密闭牢笼。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U盘,丢在她腿上。
“别激动。”他说,“这是你要的东西——原始录音,未剪辑的版本。”
“录音里有谁?”
“你猜。”
他点燃一根烟,唇边吐出淡淡白雾。
“你最好现在别听,”他语气玩味,“因为听完之后,你可能会连‘谁才是凶手’都怀疑。”
桑枝盯着他,手指慢慢收紧:“你给我录音,是想要什么?”
顾鸣转过脸,轻描淡写道:“我想看看你到底想复仇到什么地步。”
“毕竟,有些人,比你想象的还肮脏——甚至比你自己还要肮脏。”
他笑,烟雾里眼神晦暗。
“比如容昱。”
轰的一声,脑中瞬间炸开。
桑枝怔住,心跳猛然失了节拍:“你说什么?”
顾鸣靠近几寸,在她耳边低语:“别装纯情了,枝枝,你以为他只是‘看错了’?不……他从一开始,就知道你不是凶手。”
“他只是想保护另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