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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刚蒙蒙亮，履带碾过冻土的轰鸣就震醒了整个村落。
杆子扒开窗缝往外看，三辆披着雪伪装的装甲车正呈品字形包围村庄，炮口齐刷刷指向祠堂——狼孩养伤的地方。车身上"关东军防疫给水部"的血红字样在雪地里格外刺眼。
"小鬼子疯了？"杆子往猎枪里压子弹，"为个狼崽子出动铁王八？"
乌恩其突然按住他肩膀："看领头的。"
装甲车顶盖掀开，钻出个穿白大褂的军官。那人戴着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眼睛像两颗冰珠子，右颊有道延伸到脖子的陈旧爪痕——正是照片里那个日本军医！
"交出实验体七号。"军官的东北话说得字正腔圆，"否则注射鼠疫菌。"他举起个玻璃瓶，里面褐色的液体随着手势晃动。
狼孩突然在杆子身后发出低吼。少年不知何时醒了，左眼的狼瞳缩成一条细线，右眼的人瞳却布满血丝。他抓起炕边的骨笛，却被老猎户一把按住："别吹！你一召唤狼群，他们正好用喷火器烧个干净！"
祠堂地窖里，杆子掀开块松动的地砖，取出个油布包。布包里是崔月红临终前塞进墙缝的日记本，扉页上用炭笔画着个奇怪的符号：圆圈里套着狼头和樱花。
"你娘留下的。"杆子把本子塞给狼孩，"她给鬼子当过洗衣妇，可能知道些内情。"
泛黄的纸页上，崔月红娟秀的字迹记录着骇人听闻的内容：
"昭和十二年冬，见松本医生将狼血注入战俘体内。次日战俘皆狂躁如兽，互噬而亡。唯七号实验体（注：我儿）因先饮我乳，竟与狼崽同笼而活......"
狼孩的手抖得几乎拿不住本子。最后几页被血浸透了，只能辨认出零碎词句："...逃...东山...母狼...托付..."
地面突然传来"咚"的闷响。乌恩其脸色大变："他们在凿地！"
装甲车的炮口转向村口时，杆子才明白鬼子的计谋——二十多个穿防化服的士兵正往井里倒褐色液体，另几个在粮仓周围撒药粉。
"是鼠疫杆菌！"乌恩其的骨铃疯狂震颤，"他们要灭村！"
狼孩西肢着地窜出去，速度快得拉出残影。少年故意暴露在装甲车探照灯下，冲着日军军官发出挑衅的嚎叫。那军官果然中计，立即带着大半兵力追了上去。
杆子趁机带村民突袭留守的日军。猎户们的土枪打在防化服上效果有限，首到王寡妇抡起烧红的火钩，才捅穿第一个鬼子的防护罩。
"往他们面罩上泼水！"老猎户大喊，"冻住呼吸阀！"
零下三十度的严寒成了最佳武器。几个日本兵的面罩很快结冰，窒息倒地时还在抓挠喉咙。杆子抢过支冲锋枪，却听见身后传来履带转动声——最后一辆装甲车调头碾了过来！
狼孩把日军引到结冰的湖面上。军官显然识破了陷阱，却依然命令士兵分散包抄——他们穿着特制的防滑靴，而狼孩只能靠爪子抠住冰面艰难移动。
"你本该是帝国的骄傲。"军官摘下手套，露出布满针眼的手背，"看看你父亲的作品。"他解开白大褂，胸口赫然缝合着块狼皮，狼毛下还能看见跳动的血管！
狼孩的回应是扑上去撕咬。一狼一人在冰面上翻滚，军官的手术刀在少年肩上划出深可见骨的口子，狼孩的牙齿却始终够不到对方喉咙。
冰层突然发出不祥的"咔咔"声。军官狂笑着踩碎事先钻好的冰眼："我们一起下地狱吧！"
湖水吞没两人的瞬间，狼孩看见军官狼皮缝合处崩出黑血——那根本不是移植，是某种活体共生！
杆子带人赶到时，湖面只剩个巨大的冰窟窿。忽然，一只毛茸茸的爪子扒住冰沿，狼孩湿淋淋地爬上来，嘴里叼着半片染血的眼镜。
"鬼子军官呢？"
狼孩指向湖心。冰层下隐约可见个扭曲的人影，正被密密麻麻的黑色须状物缠绕——那些像头发丝又像寄生虫的东西，正从军官体内钻出来！
乌恩其往冰窟里倒了整壶烈酒："是尸藓！鬼子用这东西培养人狼杂交体！"
回村路上，狼孩突然跪倒在地，呕出大口黑血。血里蠕动着几根细丝，见光就化成了烟。少年皮肤下的血管开始凸起游动，仿佛有活物在血脉里乱窜。
"血清的效力过了......"乌恩其扒开狼孩衣领，狼头烙印正在渗血，"他体内的人狼血脉又开始厮杀。"
最后一缕夕阳照在村口的铁笼上——那是日军准备运送"实验体"的囚笼，如今空空荡荡地张着门，像在等待什么。
狼孩摇摇晃晃站起来，自己走了进去。
"锁门。"他对杆子说，"等我......变回人......"
铁链"哗啦"缠上笼柱时，少年蜷缩在角落，左眼狼瞳亮如鬼火，右眼人瞳却流下泪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