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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层会议的玻璃门在苏婉儿撞开的瞬间发出闷响，林晚望着那抹狼狈的背影，指节抵着桌面缓缓坐下。
她听见财务总监还在小声咳嗽，市场部经理的椅子还在晃悠，王璐攥着纸条的手从桌下缩回去时，袖口蹭过她西装裤的触感清晰得像根细针。
"王璐，来我办公室。"林晚的声音混着投影仪关闭的"嘀"声，惊得几个试图交头接耳的高管猛地噤声。
她起身时，西装下摆扫过椅背，带起一阵冷香——这是她特意选的雪松调香水，前世被苏婉儿说"像块冻硬的石头"，此刻倒应了景。
王璐的白衬衫下摆皱成一团，跟在林晚身后时，鞋跟总比她慢半拍。
推开办公室门的刹那，林晚余光瞥见小姑娘喉结动了动，指尖死死抠着裙袋，那里还鼓着拍纸条的手机。
"坐。"林晚指了指沙发，自己却没坐，倚着落地窗抱臂。
秋日的阳光透过玻璃斜切进来，在王璐脸上割出明暗两半。
她看见小姑娘从裤袋里摸出手机，屏幕还亮着偷拍的照片界面，"林总，我昨晚巡逻时看见苏主管在后巷跟个男人见面，手机刚好拍到她写纸条......我没敢告诉别人，怕打草惊蛇。"
"你怎么确定要给我？"林晚的语气像在测试防弹衣的韧性。
王璐的睫毛颤了颤，忽然从包里抽出个褪色的笔记本，扉页上歪歪扭扭写着"林晚姐姐加油"。"我高三时家里出事，是林氏的助学基金供我读完大学。"她的声音轻得像片羽毛，"苏主管总说您冷血，可上个月我奶奶住院，是您让助理悄悄付了医药费——护士说单子上签的是'林'。"
林晚的瞳孔微缩。
她记得那个暴雨夜，助理说有个实习生在走廊哭，她扫了眼病历就签了字，没问过名字。
此刻望着王璐泛红的眼尾，前世车祸前最后一幕突然闪回：苏婉儿举着鲜花站在病房外，而真正的温暖，藏在不为人知的角落。
"很好。"林晚弯腰接过笔记本，指尖在扉页两下，"你有没有把照片传给别人？"
"没有！"王璐猛地摇头，发尾扫过锁骨，"我只存在手机里，连云备份都关了。"
林晚点头，转身打开电脑。
金属外壳的笔记本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她输入密码时，指节在键盘上敲出规律的节奏——这是特工训练时学的摩斯密码，"小心"。
模拟器界面弹出的瞬间，淡蓝色的数据流在屏幕上翻涌。
林晚输入"公开苏婉儿与周浩然会面证据"，指尖悬在确认键上停顿两秒。
前世她就是太急着摊牌，才让苏婉儿狗急跳墙，伪造了那场车祸。
这次，她要算无遗策。
数据流突然凝结成三维影像：苏婉儿在酒店包厢里摔碎红酒杯，染着珊瑚色甲油的手指戳着手机屏幕，"赵总，林晚查到周浩然了！"画面一转，合作银行的经理对着林氏的融资方案皱眉，"顾氏的担保函怎么还没到？"最后定格在林晚的办公室，碎纸机里飘出半张"撤资通知"。
"两天内泄露融资计划。"林晚合上笔记本，指节抵着太阳穴。
窗外的梧桐叶被风卷起，撞在玻璃上发出"啪啪"声，像极了前世车祸时的碎玻璃响。
她抓起西装外套搭在臂弯，转身对王璐笑了笑，"今晚市场部聚餐，你坐苏婉儿旁边。"
王璐的眼睛突然亮起来，像颗被擦亮的星子。"我明白，我会帮您盯着她。"
聚餐地点选在苏婉儿最爱的粤菜馆，包厢里飘着椰子鸡汤的甜香。
林晚看着苏婉儿强撑着笑夹虾饺，指尖捏着筷子的力道大得指节发白，就知道她还没从会议的打击里缓过来。
"我去趟洗手间。"林晚起身时故意把包带勾在椅背，黑色鳄鱼皮包"啪"地落在沙发上，手机屏幕朝上——她早关了指纹锁，屏保是和父母的合照。
苏婉儿的目光在包上扫了三秒，又迅速移开。
林晚躲在走廊转角，盯着墙上的监控屏幕。
王璐的手在桌下动了动，装作捡筷子，身子自然地倾向苏婉儿的包。
小姑娘的手指比她想象中稳，只用了七秒就摸出苏婉儿的手机，快速划开——苏婉儿设的是图案锁，王璐昨天在会议室看过她解锁，当时苏婉儿的手指在桌面虚划，林晚就留了心。
"下周资金到账后启动B计划......"王璐的声音从微型耳机里传来，林晚的指甲掐进掌心。
她数到三十秒，转身往包厢走，高跟鞋声在走廊里敲出规律的节奏。
推开门时，正好看见王璐把手机原样塞回苏婉儿包里，小姑娘的耳尖红得像颗樱桃。
"抱歉，让大家久等。"林晚坐回主位，夹了块苏婉儿最爱的豉汁凤爪推过去，"婉儿，多吃点，看你最近瘦的。"
苏婉儿的筷子"当啷"掉在骨碟里，溅起的鸡汤在桌布上晕开个浅黄的圆。
她抬头时，林晚正垂眸剥虾，珍珠耳钉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像极了前世她葬礼上，苏婉儿别在胸前的那朵白玫瑰。
深夜的顾氏顶楼办公室还亮着灯。
林晚推开门时，顾承渊正站在落地窗前，西装搭在椅背上，衬衫袖子卷到小臂，露出劲瘦的手腕。
听见动静，他转身，目光扫过她眼底的青黑，没说话，只是倒了杯温水推过来。
"帮我查一个人。"林晚从包里摸出纸条，周浩然三个字被她写得力透纸背，"越详细越好。"
顾承渊接过纸条，指腹蹭过她指尖。
他的手温比常人低些，像块温玉，"需要几点前？"
"天亮前。"林晚望着他镜片后的眼睛，那里映着整座城市的灯火，"我要知道他从哪来，给谁卖命，还有......"她顿了顿，"他的弱点。"
顾承渊突然握住她的手。
他的掌心有常年握钢笔的薄茧，着她特工训练留下的老茧，像在确认什么。"好。"他只说一个字，却让林晚想起前世最后一刻，他攥着她染血的手喊"别睡"的声音。
离开顾氏时，晨雾己经漫上街道。
林晚站在楼下仰头望，最高层的灯还亮着。
她摸出手机看时间，凌晨五点十七分——足够她在天亮前，给苏婉儿的"B计划"，织张更密的网。
技术部的门禁卡还在她西装内袋里，贴着心口的位置。
明天清晨，她要亲自去重新部署项目文档权限。
那些被苏婉儿动过的漏洞，该堵上了。
第三天清晨，林晚踩着七点五十分的分针推开技术部会议室的门。
柚木会议桌前二十多双眼睛齐刷刷望过来，有揣测，有疑惑，更多是昨夜被紧急通知"提前到岗"的困倦。
她将黑色U盘"咔"地插进投影仪，冷白的光在墙上投出"林氏核心文档权限分级方案"的标题。
"从今天起，所有项目文档实行三级权限制。"林晚的声音像手术刀划开晨雾，"一级权限仅开放给我、技术总监和顾氏对接人；二级权限......"她顿了顿，目光扫过缩在角落的苏婉儿，"市场部全体降为三级，仅可查阅公开数据。"
"林总！"苏婉儿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声响。
她今早特意化了玫瑰色眼妆，此刻眼影晕成模糊的粉团，"市场部需要接触用户反馈数据，三级权限根本没法工作！"
"所以市场部即日起并入客服中心。"林晚翻开桌上的调岗通知，纸张摩擦声像片锋利的刀片，"苏主管调任行政部，负责办公用品采购。"
会议室霎时陷入死寂。
有人倒抽冷气，有人下意识去看苏婉儿——这个月还在例会上被林晚当众表扬"市场策略亮眼"的红人，此刻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的真皮层，后槽牙咬得腮帮鼓起明显的弧度。
"王璐。"林晚转向缩在最后排的实习生，小姑娘的工牌还挂在胸前，金属扣在晨光里闪了闪，"从今天起调入核心资料室，首接向我汇报。"
王璐的睫毛颤了三颤，指尖攥着的会议记录本边缘被揉出褶皱。
她站起身时，椅子腿撞在桌沿发出轻响，却还是用最清晰的声音应了句"是"。
林晚看见她藏在桌下的手悄悄捏了捏袖口——那是她们昨晚约好的暗号：稳住。
散会时，苏婉儿的高跟鞋在走廊里敲出急促的鼓点。
她经过林晚身边时，带起一阵过于浓烈的栀子花香水味，林晚甚至能听见她咬牙的"咯咯"声。
首到那道身影消失在转角，技术总监才凑过来，压低声音："林总，苏主管在市场部干了三年......"
"三年足够培养出个合格的内鬼。"林晚将U盘拔下收进西装内袋，指腹隔着布料摸了摸里面的金属边缘——那是顾承渊昨夜让人送来的定位器，今早会随着苏婉儿的新工牌一起发放，"去把保密协议印出来，半小时后全员签署。"
中午十二点整，顾氏的黑色迈巴赫停在林氏大厦楼下。
林晚推开办公室门时，顾承渊正站在她的办公桌前，指节轻叩着一份烫金封皮的文件。
他今天穿了件深灰格纹西装，袖扣是枚镶蓝钻的鹰形徽章，在阳光下泛着冷冽的光。"周浩然的资料。"他转身，将文件推过来，"还有苏婉儿的银行流水。"
林晚抽出最上面的照片。
周浩然的证件照里，左眉骨有道淡疤——和王璐拍到的后巷男人完全吻合。
翻到第二页，她的瞳孔微微收缩："赵振宇私生子？"
"赵振宇二十岁在国外的露水情缘。"顾承渊的声音像浸在冰水里的丝绸，"从小接受情报训练，三年前回国，任务清单里写着'搞垮林氏'。"
最后一页是苏婉儿的账户明细。
境外转账记录从半年前开始，每月十五号准时到账，金额从五十万递增到最近的两百万。
林晚的指尖停在最新一笔转账备注上："联姻筹备金"。
"原来如此。"她突然笑了，那笑意像刀尖上的霜，"她不是嫉妒我掌管林氏，是想踩着林氏的尸骨当赵家少奶奶。"
顾承渊伸手按住她搁在文件上的手。
他的体温透过衬衫袖口渗过来，带着常年握钢笔的薄茧触感："需要我让人盯着她？"
"不用。"林晚抽回手，将文件锁进保险柜最底层。
她抬头时，窗外的阳光正落在顾承渊的镜片上，遮住了他眼底翻涌的暗色，"我要她自己把尾巴全露出来。"
傍晚六点，林氏大厦的玻璃幕墙被夕阳染成血红色。
林晚反锁上办公室门，电脑屏幕亮起淡蓝色的推演模拟器界面。
她输入"保留苏婉儿现有岗位"，确认键按下的瞬间，数据流如暴雨般倾泻。
三维影像里，苏婉儿在资料室监控死角用手机翻拍文档；三天后，赵氏发布与林氏核心技术高度相似的新产品；一个月后，法院传票砸在林晚桌上，原告栏写着"赵氏集团"，索赔金额是林氏当前市值的三成。
"叮——"模拟结束的提示音惊得林晚指尖一颤。
她望着最后定格的"市值蒸发30%"字样，喉间泛起前世车祸时的铁锈味。
手指悬在关机键上三秒，突然抓起手机拨出一串号码。
"陈警官。"她的声音像淬过冰的刀刃，"我是林晚，现在要举报林氏内部存在商业间谍行为。
证据......"她瞥了眼保险柜，"明天早上九点前会送到局里。"
夜幕降临的时候，林晚站在落地窗前。
远处的积雨云正缓缓压过来，闪电在云层后撕开银亮的裂缝，像极了前世苏婉儿递来的那束白玫瑰里藏着的碎玻璃。
"苏婉儿。"她对着玻璃上自己的倒影轻声说，呼吸在冷玻璃上凝成白雾，"你以为你在操控棋局，其实你连棋子都算不上——不过是赵振宇用来试我剑锋的活靶。"
窗外传来第一声闷雷。
林晚摸出手机，给王璐发了条消息："今晚值班时，注意行政部仓库的监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