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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盆碧绿的绿萼呈在眼前，叶片上还沾着水迹，这隆冬时节也是难为了他们能养出月季，应该是用暖棚供着送来，这嬷嬷不知道要用暖棚，进而烧了炭盆放到花盆边上，这叶子的边缘都有些烤黄了。
罢，倒也不是不能挽救。
姜云畔摸了摸花苞，眼中的喜爱掩藏不住：“绿萼，待会儿让窈枝搬去花木师傅做的暖棚，拿着我的腰牌去找田师傅上门来看看。”
“啀。”
绿萼领着孙嬷嬷出门，从腰间的囊袋里拿出一锭银元宝，吩咐道：“你顺便再跑一趟伯爷的院子，转告李管家，就说二姑娘很是喜欢，有劳他费心，下旬他儿结婚，姑娘定会送份礼过去。”
孙嬷嬷脸上茫然，月季不是伯爷寻来的吗，怎生谢一个管事。
她迷迷糊糊的被送走。
绿萼招来窈枝，叮咛道：“你就在门外守着，不准让任何人靠近，出了岔子罚一个月的烧鸡。”
“一个月？！”窈枝脱口而出，后发觉声音大了，又捂住嘴，眨巴眨巴眼睛，小声嘀咕道：“你比钱婆子还扒皮。”
绿萼脸上淡然：“谢谢谬赞。”施施然转身回卧房。
姜云畔正坐在矮凳上打哈欠，等着丫鬟们进来梳头，听到房门关起的声音，好奇翘头望去，见是绿萼面容沉重的走进来，有些瑟瑟道：“怎么了？老太太又派人来训话了？”
老太太素日就不喜欢她，觉得她们这些庶出不配做她的孙儿，只对太太生的大姐姐和西弟弟疼爱有加。
姜云畔明白，太太的外叔公是当今圣上的姑父，一家子的圣宠皇恩，自然太太生的儿女们也比她们尊贵，万千宠爱加身。
再说了，除掉老太太的青白眼，她也不差啊，太太公平公正，不管嫡庶，做错事一样的教训，而且还有伯爷疼她呢。
只是伯爷每偏袒她一次，她就要受到老太太更多的责骂，这次也不例外，见到绿萼的表情便有些忐忑不安，生怕老太太又罚她抄华严经，上回抄整整三日，都只抄完九卷。
绿萼忙摇头，安抚道：“倒不是老太太那边，今日伯爷下朝回来发了好大一通火气，紧接着又把太太、大姑娘叫了去，在老太太房里说事。李管事跟随着伯爷回来，知晓一些消息，派他大儿给我送来，原是同大姑娘的亲事有关，次辅大人在今日早朝撞柱身亡，血溅朝堂，把圣上气病了。”
姜云畔蹙眉想了想，次辅大人？
想起来了，大姐姐的未来夫婿不就是次辅大人的嫡次子嘛。
“怎会如此，次辅大人权倾朝野，连首辅大人也被他隐隐压过一头，而且……谢二哥哥刚中榜眼，谢家正是花团锦簇的时候，次辅大人怎会自戕？”
姜畔云震惊不己，血洒朝堂，气病帝王，这是何等的大罪啊。
绿萼道：“好似说与边境有关，李管事也不知晓其内情，只下朝时其他大人同伯爷交谈时听了一耳朵，现在伯爷正愁着如何同谢家退掉亲事呢。”
姜云畔垂眸，退掉亲事如何容易，谢家蒙难之时，伯府退亲，传出去爹爹的官声还要不要了，再说圣上与谢家的关系暧昧不明，次辅大人与还是皇子时的圣上乃是挚友，圣上能成功坐上皇位，谢家与姚家要算头功，一文一武，当时的高皇后与太子毫无还手之力。
她摇了摇头，捧着脸蛋道：“这些都不是我们能想明白的，爹爹自有定夺，赶紧叫人来给我梳头，万一时辰晚了，老太太发作起来，我会比谢家更惨。”
绿萼出去唤梳头丫鬟。
姜云畔撑着脑袋看着铜镜里模糊的脸，突然想起了状元打马游街那日，大姐姐带着她们去看谢家二哥哥。
三鼎甲身着红袍玉冠骑着高头大马缓缓从远处行来，她们身处的酒肆凭栏有年轻娘子洒花，随风飘扬在整条街道，仪仗缓缓过去，状元郎的身影己然出现在眼前。
当时她正好奇着探花郎长得何模样，有谢二哥哥在，圣上居然仍点他为探花，难不成他的容貌要高出谢二哥哥。
她撑着凭栏俯身望去，立马看到其中最俊的一张脸庞，对方慵懒坐在高马上，随着仪仗队伍缓缓前行，突然他那一双黑如点漆的眼眸看过来——
身旁的大姐姐激动喊出声：“他看我了，他看到我了！他定然没想到我会偷偷出府来为他祝贺。”
惊鸿一瞥，不过如此。
姜云畔却是失望了，这探花郎居然相貌平平，如何被点为探花啊，肯定给圣上塞东西了。
房门处传来动静，绿萼带着梳头丫鬟进来。
梳头之际，姜云畔遐想联翩，在她看来大姐姐应当是很喜欢谢二哥哥的，爹爹想要退亲，大姐姐却不见得会愿意，太太对大姐姐无有不从，定然不会让她失望。
一番梳妆打扮后，姜云畔深吸口气：“走吧。”
今日的雪极大，好在伯府小厮们手脚勤快，把小道上的积雪扫得一干二净，只不过绣鞋踩在鹅卵石上仍会脚滑。
绿萼右手撑着油纸伞，左手肘搀扶着姜云畔，主仆俩沿着人工挖的河渠一路紧赶，正好在老太太的闲柳院前碰上同是来请安的伯府三姑娘姜元宁。
姜元宁是秦姨娘所出，秦姨娘在伯府不受宠又长年缠绵病榻，导致母女俩在伯府变得可有可无。有一年冬，老太太办寿宴，前三日伯爷邀遍同僚高官，第西日才是亲戚间的宴席，那一日太太娘家的表侄女都来了，却偏偏落下秦姨娘母女。
府里的奴仆们私下没少议论，姜元宁却是心大，丝毫不在意，整日没心没肺的缩在院里看她从娄氏书局买来的京城小报，上至皇宫，下至乞丐与猫狗，文风刁钻刻薄，且极爱写些高门贵族的后宅风月之事。
姜元宁见到姜云畔也是眸光一亮，不顾身后的撑伞丫鬟，抱着暖炉碎步跑了过来，脸上神秘兮兮道：“二姐姐，你可听说了次辅大人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