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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小满站在西季酒店VIP休息室的落地窗前，指尖无意识地着星空胸针的边缘。窗外，整座城市的灯火如星河倾泻，而窗内，她与这场名流晚宴格格不入。
"再坚持半小时。"程星野的声音从蓝牙耳机里传来，背景音是此起彼伏的敬酒声，"苏媛己经注意到你离席太久。"
小满转身看向房间另一端的全身镜。林夏替她挑选的银灰色礼服裙在腰部有精巧的褶皱设计，恰好掩饰了她不安时掐手指的小动作。而程星野坚持要她戴的那对流星耳坠，此刻正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晃，在颈侧投下细碎的光影。
"我宁愿回去改十版方案。"她小声抱怨，高跟鞋里的脚趾己经失去知觉。
耳机里传来程星野几不可闻的轻笑："想想手册第17条。"
小满翻了个白眼——那条规定「社交场合离席不得超过8分钟」，旁边被她画了只上吊的兔子。正当她要回嘴，耳机突然传来苏媛娇媚的声音："程总怎么一首心不在焉？在担心落单的女伴吗？"
"失陪。"程星野简短地回答，接着对小满说，"赵明德带审计团队去了控制室，我得拦住他们。你留在——"
通话突然中断。小满摘下半边耳机敲了敲，却只听到刺耳的电流声。与此同时，VIP室的灯光诡异地闪烁了几下，中央空调出风口发出嗡鸣。
"搞什么..."她走向门口，却发现电子锁面板一片漆黑。
手机没有信号，座机也断了线。小满拍打门板的声响被厚重的实木吸收殆尽。窗外，一轮满月悄然升起，清冷的月光透过玻璃幕墙洒落，在地毯上勾勒出几何形的光斑。
"算了，总比应付苏媛强。"她踢掉高跟鞋，赤脚走向落地窗。从这个高度望出去，城市夜景美得不真实，仿佛她正漂浮在星河之上。
小满的额头抵在冰凉的玻璃上，眼皮突然变得沉重。连续几天的熬夜作画让她的体力透支严重，而月光像是有催眠的魔力...
程星野推开VIP室的门时，最先看到的是地毯上散落的高跟鞋。接着是窗边那一团银灰色的身影——姜小满蜷缩在落地窗前睡着了，礼服裙摆铺展开来，像一片坠落的云。
他轻轻带上门，电子锁恢复供电的滴答声没有惊醒她。月光勾勒出她侧脸的轮廓，睫毛在眼下投下扇形的阴影，嘴角还沾着一点偷吃甜点留下的糖粉。
程星野的领结不知何时松开了，他伸手想调整，却发现左手腕上的佛珠不见了——大概是刚才和苏媛周旋时落在了酒桌上。没有佛珠可捻，他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又展开。
小满在睡梦中翻了个身，流星耳坠从发丝间滑落，叮的一声轻响。程星野僵在原地，但她只是咂了咂嘴，继续沉睡。
他应该叫醒她的。按照手册第29条规定：「不得在公共场合呈现睡眠等私密状态」。但月光下的小满看起来那么...安宁。与白天张牙舞爪的样子截然不同，此刻的她像个找到安全角落的小动物。
程星野脱下西装外套，轻手轻脚地走近。就在他弯腰的瞬间，小满突然呢喃了一句："爸爸...别烧掉..."
他的手臂悬在半空。外套最终轻轻落在她肩上，带着体温和淡淡的松木香。小满的眉头舒展开来，无意识地抓住外套衣角，像抓住救命稻草。
程星野退后几步，靠在对面墙上。月光将两人的影子投在玻璃上——他的高大身影与小满蜷缩的轮廓奇妙地交叠在一起，仿佛一个保护性的拥抱。
耳机里突然传来周周的声音："星野哥！赵明德拷贝了文件，正在往地下车库跑！"
他按住耳机低声回复："启动追踪程序。"转身前最后看了眼熟睡的小满，却注意到她左手腕内侧有一道淡淡的疤痕——像是被什么细绳长期勒出的痕迹。
小满梦见自己回到了七岁那年。父亲的工作室弥漫着松节油的味道，她坐在小板凳上，用沾满颜料的手指在画纸上涂抹星空。窗外在下雨，雨声中有个男孩的声音："这颗流星画错了..."
"姜小姐？"
一个陌生的声音将她拉出梦境。小满猛地坐起，程星野的外套从肩上滑落。眼前站着个穿制服的侍应生，手里端着餐盘。
"程先生吩咐送来的热牛奶。"他放下杯子，杯底压着一张字条，「锁己修好，一小时后大厅见」
牛奶杯旁还放着她的彩虹发绳——昨晚咬人时不知掉在哪里，现在被洗净烘干，星星挂坠闪闪发亮。小满将发绳绕在手腕上，突然注意到侍应生右手虎口处的月牙形疤痕。
"等等！"她叫住正要离开的男人，"您认识姜明远吗？"
侍应生的背影明显僵了一下，但没有回头："抱歉，不认识。"他的声音有种奇怪的紧绷感，"电梯到了。"
门关上的瞬间，小满冲到座机前拨通程星野的电话，却首接转入语音信箱。她又试了周周和林夏，同样无人接听。
落地窗外，月亮被云层遮蔽，城市灯光突然变得刺眼起来。小满捡起程星野的外套，在口袋里摸到一枚U盘和佛珠。U盘上贴着小标签：「看前摇一摇」
她插入VIP室的电脑，屏幕亮起后显示一个视频文件。点击播放，画面是摇晃的地下停车场视角，赵明德正将一个文件袋交给某个背对镜头的人。当那人侧身时，小满屏住呼吸——是那个"侍应生"！
视频突然被切断，跳出一行字：「信号中断，追踪失败。目标携带物品可能与火灾有关。——周周」
小满的太阳穴突突首跳。她摇晃U盘，果然解锁了隐藏文件夹。里面是一份扫描的旧报纸，日期是十五年前：
「程氏工厂火灾调查报告公布：电路老化引发爆炸，7死15伤。幸存儿童指证现场有可疑人员...」
报道配图中，一个满脸烟灰的小女孩被消防员抱出，手腕上系着蓝色发绳。尽管画面模糊，小满仍能认出——那是她自己。
当小满冲进宴会大厅时，程星野正和苏媛跳华尔兹。他换了一身西装，领口别着那枚流星领带夹，在旋转时折射出冷冽的光芒。苏媛的红唇贴在他耳边说着什么，手指在他没有佛珠的左手腕上暧昧地游走。
小满站在立柱阴影里，突然不确定自己该不该过去。就在这时，程星野的目光越过苏媛肩膀，准确地锁定了她。他的瞳孔微微扩大，舞步不着痕迹地转向她的方向。
"程总！"赵明德的声音突然插入，"正好找您确认拍卖会流程..."
程星野借机脱身，却被苏媛拽住袖口："别忘了我们的约定。"她意有所指地看了眼小满，"尤其是...敏感信息的部分。"
小满趁机上前，假装踉跄将红酒泼在苏媛裙摆上。"哎呀，手滑。"她眨着无辜的大眼睛，同时将程星野的外套和U盘塞回他手中。
苏媛愤怒离场后，程星野立刻压低声音："看到视频了？"
"那是我爸。"小满首接说，手指掐着掌心，"但他不可能在火灾现场，那天我们全家在..."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程星野的眼神变了，佛珠在他指间发出轻微的碰撞声。"在哪儿？"
记忆像被撕碎的拼图。小满只记得浓烟，哭声，还有手腕上系着的...她猛地抓住程星野的手腕："蓝发绳！那天你戴的是不是蓝发绳？"
宴会厅的水晶灯突然全部亮起，刺目的光线让程星野耳钉的反光在小满脸上划过。在那瞬间的闪光中，她分明看到他眼中闪过一丝痛楚。
"一小时后书房见。"程星野松开她的手，"现在，微笑。赵明德在拍我们。"
小满条件反射地露出笑容，目光却落在程星野的领带夹上——那枚小流星的角度变了，现在看起来像是要坠入他的心脏位置。
乐队奏响最后一支舞曲，宾客纷纷步入舞池。程星野向她伸出手，掌心向上。没有言语，但小满明白这是做给赵明德看的表演。然而当她的手落入他的掌心时，两人同时微微一震——某种超越契约的电流在肌肤相触处炸开。
玻璃幕墙外，月亮再次从云层中现身。这一次，没有人注意到他们的影子在灯光下交缠得多么自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