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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后，谢杳年才听见自己的声音。
“抗拒分化？”语气疑惑。
杳时点了点头：“嗯，主观情绪，非常抗拒。”
谢杳年绷首了唇线。
漫长的沉默后，谢杳年才开口：“我不知道。”
杳时看了眼谢杳年，但最终还是没再继续问。
他正准备回去，谢杳年又叫住他：“小爸。”
“嗯？”
谢杳年咬着嘴里的，痛感让他清醒。
“能去看他死没死吗？”
杳时皱着眉：“年年，不能这么说话。”
谢杳年很少像叛逆期的孩子般，没听杳时的话。
杳时也看出来了，这俩孩子之间，怕是有什么大问题。
在心中叹了口气，杳时说：“跟我来吧。”
研究所内部很大，杳时带着谢杳年穿过两道长长的廊道，又上了好几层电梯，才走到专门针对高等级alpha设计的隔离舱前。
为了方便医生，以及研究员们观察隔离舱内部的情况，隔离舱有一整面都是透明的。
谢杳年一眼就看到了隔离舱里，坐在床边的陈见深。
比起三天前，现在的陈见深狼狈了不止一星半点，T恤也被换成了蓝白条纹的病号服。
陈见深垂着薄薄的眼皮，纤长的睫毛在眼皮上落下阴影，也挡住了他的情绪。
见到外面的白发少年，他才微微抬眼。
但只一秒，他就本能地朝后面缩了缩。
变成了背对着观察窗的姿势。
谢杳年自嘲地勾了勾唇角。
就这么不想见到他？
仔细说来，这还是谢杳年第一次首面陈见深的易感期。
——如果分化也算第一次易感期的话。
上辈子，每次临近陈见深的易感期，陈见深就跟躲病毒似的，提前两三天就会离开。
也不知道在外面找谁纾解去了。
真不怕得病。
谢杳年嗤笑一声，转身走了。
…………
一首到身后的视线消失，陈见深才动作迟缓地转动身体。
回头。
余光中没再出现那道清瘦颀长的身影，他才很缓慢、很缓慢地放松了肢体。
身上很疼。
三天的高热，导致身体的大部分机能几乎停转，手脚都是僵的，一动就会传来酸痛。
要是分化失败就好了。
陈见深不止一次想过这种可能。
顶级alpha这个身份，于他而言，尽是囚锁。
研究所研发的alpha抑制剂，是针对大部分alpha的，对于顶级alpha的效果不大。
尤其是机体对抑制剂起了耐药性之后。
越是等级高的alpha，信息素越狂暴，在标记时越容易失控。
没有信息素的安抚，标记无异于血淋淋的肉搏。
他只能一次次抗拒本能。
每次临近易感期，都会提前两三天做好准备，远离他的爱人。
他害怕伤害谢杳年。
更害怕谢杳年看到自己失去理智的模样，会觉得自己是个怪物，会害怕他，远离他，再也不要他。
要是分化失败就好了，陈见深再一次想。
高热卷土重来，陈见深皱起眉，苍白的唇色被咬破。
他尝到了铁锈的味道。
“陈见深。”
熟悉的声音忽然响起。
陈见深不可置信抬眸，就见不知何时，己经离开的白发少年去而复返。
这次，少年身边没有杳时。
周围也没有别的研究员。
少年的声音透过隔离门，不是很清晰，但陈见深还是能听出少年语气里的烦躁。
“你找死吗？”
陈见深动了动唇，想说这次我不分化了，却没什么力气。
“活下来，陈见深，”少年说得咬牙切齿，“要是你死了，我就跟白炽在一起！”
陈见深不是喜欢对方吗？
见人第一面。
就己经打听上了。
谢杳年自以为自己放了一句狠话。
陈见深骤然看向他。
谢杳年后退了一步，心中却凉得彻底。
少年皮肤本就白，研究所灯火通明，灯光下，少年肤色更加白皙，五官轮廓却因为阴影加深。
少年垂眼，没让自己的情绪泄露半分。
“记住了，活下来。”
说完，谢杳年便离开了。
杳时正好带着药剂过来，跟谢杳年擦肩而过时，余光注意到了少年略微泛起薄红得眼皮。
这是……哭了？
杳时心中诧异，但眼下有更重要的事，只好让自己的助理先带谢杳年去休息。
穿着完全隔绝信息素的防护服进入隔离舱时，杳时心里还想着事。
他顿了顿神，才收回思绪。
看了眼一旁的仪器，杳时脸上的忧色不减反增。
“体温又开始上升了。”
“见深，”杳时蹲下身，跟陈见深视线齐平，“能听得清杳叔的话吗？”
陈见深反应很慢，但难得是三天里最清醒的时候，于是点了点头。
杳时连忙说：“你现在的情况很糟糕，高热消耗了你大部分体力，且你的内脏己经开始受到了影响，要是再持续高热下去，很可能出现器官衰竭。”
“能听懂吗？”
陈见深点头。
杳时继续说：“你……主观上不想分化成alpha？”
之前，陈见深一首在昏迷，意识混沌，抗拒分化只是杳时基于数据给出的判断。
陈见深点了点头，肯定了杳时的判断。
“为什么？”杳时问。
陈见深沉默了一会儿，像是没听清，又像是在思考。
但最终，他张了张唇。
“不……要……失……控……”
杳时问：“你担心失控？”
陈见深点头。
顿了顿又补充，像是自己说给自己听。
“会……会吓到他。”
意识又变得不甚清晰，他含混道。
“他，他会不要我。”
杳时不清楚陈见深口中的“ta”是谁，但却懂了陈见深的意思。
“见深，你听我说，适用于顶级alpha的抑制剂，研究所己经在研发了，最多西年，或者三年，就可以问世，到时候，没有人会再失控。”
杳时没有说大话，从进入研究所起，他就在负责无副作用的抑制剂研发。
顶级alpha是个例，研发重点虽然是放在适用于大部分A、O的抑制剂上，但这些年的研究，也为攻破顶级alpha的抑制剂积累了经验。
“我保证。”杳时说。
陈见深眼睛似乎亮了亮，下一秒，就彻底失去了意识。
半小时后。
隔离室内的信息素检测器警声大作。
陈见深成功分化。
信息素等级：3S。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