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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三点十七分，林默在剧痛中惊醒。
左手腕的浅疤泛着不正常的暗红色，皮下血管微微凸起，像有细小的黑色虫子在爬动。他冲进浴室，用冷水冲刷手臂，水流触到皮肤的瞬间，竟蒸发出丝丝黑雾。
镜子里，他的倒影迟缓了半秒才同步抬头——
苏婉的脸在镜中一闪而过。
林默猛地后退，后背撞上瓷砖墙。再定睛看时，镜面只有自己苍白的脸，但水珠滑落的轨迹却组成了几个字：
"契约……未断……"
窗外，一只乌鸦落在空调外机上，喙里叼着半片珍珠母贝。
周晓雨的公寓里，台灯亮了一整夜。
她面前摊开的笔记本上，字迹正自行移动、改写，仿佛有无形的手在操控钢笔。最后一页空白处，缓缓浮现出暗红色的符文，和当年契约书上的文字一模一样。
"林默！"她抓起手机，却发现通讯录里所有联系人名都变成了乱码，只有他的号码显示为"1940-4-17"。
电话接通后，传来的却是留声机播放的《夜来香》，背景音里有女人凄厉的惨叫。
笔记本突然自动翻页，空白页上渗出鲜血，凝成一行字：
"第八个祭品……是你。"
"您看这品相！绝对是民国真货！"
秃顶的古董商搓着手，向客人展示刚到货的铜镜。镜框雕着葡萄藤纹，镜面虽有氧化，但人物照得异常清晰。
客人——一位穿高领旗袍的老妇人——用戴黑纱手套的指尖触碰镜面，突然轻笑："镜中人……怎么不眨眼呢？"
古董商凑近一看，吓得跌坐在地。
镜中映出的老妇人……没有脸。
当晚，古董商离奇失踪。警方在仓库发现那面铜镜时，镜面结满冰霜，内部似有黑影蠕动。技术科拍照取证后，照片洗出来却变成了1940年的百乐门舞厅，舞台中央站着八个模糊的人影，最右侧的……
穿着林默常穿的那件黑色夹克。
林默踹开周晓雨反锁的房门时，她正用裁纸刀在墙上刻符咒，指尖鲜血淋漓。白发又回来了，且比之前更枯槁。
"它在改写现实。"她指着电视新闻——失踪古董商的照片下，滚动字幕显示"警方在现场发现熟悉指纹"，配图是林默的证件照，"契约在逼你成为新的'林世昌'。"
乌鸦突然撞碎窗户冲进来，摔在餐桌上抽搐。它咳出一颗完整的珍珠，珠光中浮现画面：
苏婉站在时间之井边，将八颗珍珠排成圆阵；
井水沸腾，爬出无数黑丝缠住她的脚踝；
她转头看向"镜头"，嘴唇开合："找到……胸针……"
珍珠炸裂，乌鸦尸体化作黑灰，组成一个地址：
"霞飞路7号地下室"
林默的左手腕突然传来撕裂般的疼痛，疤痕裂开，黑血涌出，在空中凝成一行悬浮的文字：
"明夜子时，终结轮回。"
和当初旗袍女子留下的警告一模一样。
霞飞路的老洋房早己拆迁，原址现在是便利店。
林默和周晓雨撬开地下室入口时，霉味中混着一丝熟悉的香水味——苏婉的夜来香。手电筒照亮角落的保险箱，密码盘锈死了，但当他割破手腕将黑血滴在锁孔上，箱门自动弹开。
里面是八枚珍珠胸针，排成圆阵。
第七枚己经碎裂，而第八枚……
正别在林默的衬衫口袋上。
他完全不记得自己何时戴上的。
周晓雨突然尖叫——她的右手正在"融化"，皮肤如蜡般滴落，露出森森指骨。更可怕的是，骨头上刻着细小的数字："7?"
"时间不多了。"她的声音开始失真，像老式录音机卡带，"你要记住……苏婉不是……敌人……"
话音未落，她的身体如沙粒般崩塌，只剩衣服堆在地上。手机从口袋滑出，屏幕亮起，显示一条刚收到的短信：
"来百乐门，换她回来。"
发件人：1940-4-17
林默拾起第八枚胸针，珍珠表面浮现出苏婉流泪的脸。
这一次，他听清了她无声的呐喊：
"杀了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