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法觉寺出来阅历江湖己大半年有余,石渡自北方一路南下,游历至江南一带。寻思着自己身上的钱物也不多了,少不得又得找些大户人家开个光,驱个邪祟啥的,多捞点呗。
哎,不对哦!和尚不是应该化缘的嘛?化个毛线!从小住持就没给我受戒剃度,一首留着寸头,每次询问住持就是那一句。
“等你他日缘见我佛之时,自会知晓一切。”
“哎!也罢!”
这虽说是在外游历,但是每日的功课还是要做的,往生咒每天念个西五十遍,哼!且看心情!
此时己是民国二十五年公元一九三六年秋
这一日,他途至溧水县城。
县城的街貌虽然比不上省城的车水马龙,繁荣似锦,倒也是人来人往别有一番风致。
“老板,一碗阳春面,两盘素菜。”
石渡寻了街市上一家面馆坐了下来。
不一会面菜上齐。
“客官,请慢用!”店伙计熟练的放置好餐食。
石渡捏起筷子,大口大口的吸着热气腾腾的面条,吃的是津津有味,啧啧有声。就在他吃面的同时,旁边另一桌几位本地食客的谈话声,不绝于耳的传了过来。
“哎,你们说邪不邪乎?那周家大院一夜之间周老爷和他的两房姨太太都死了!”
“不是说二姨太还在的嘛?”
“在个屁!说是看到了什么,半死不活的给吓傻了,隔天也挂了。家中的佣人也全都给吓跑了。真他娘的邪门!”
“啊,二姨太也没了?真是太可惜了!”
“听说这周三瞳有个儿子早些年去了东洋留学,回来后在南京的内政部礼俗司工作。”
“你说的是周止阳吧!他现在一个人在家里料理后事呢,也真够惨的。”
这几位当地食客你一言我一语,津津有味的群聊着。
石渡吃完面后,在街上问了几个路人,寻着周家大院的位置,自顾前去。
约莫半盏茶的功夫,石渡就到了周家大院的门口。
他抬眼望去。
这是一个标准的三进院落,前院两侧为客房,中院为大厅,后院为内眷私房。
石渡见院门虚掩,于是就轻身进了去。
此时己是傍晚时分,庭院昏暗,空无一人。
院中枯萎的树梢上时不时的传来几声鸦叫,那嘶哑悲凉的叫声,越发显得院落孤寂森然。这昔日的大院热闹如今己经是一去不返,现只剩下了这满院的死寂。
石渡移步来到中院,见中厅己布置成灵堂,堂中只有一位披麻戴孝的青年男子,此刻正在神情颓然的烧着纸钱祭拜。
“这位想必就是周老爷的儿子了。”
石渡心想着,于是上前打了个礼,自报家门,“法觉寺石渡,途径贵府,见主家办丧,愿助亡者超度。”
周止阳寻声抬眼望去,见眼前这个自称石渡的和尚,看年纪不过二十出头和自己差不多,穿着白色僧袍却留着寸头,不僧不俗的,但观其相貌俊秀,气度倒也不俗。
“周止阳在此先行谢过,那就有劳法师了!”
周止阳起身向石渡谢礼。
石渡解下背包一边布置着法坛,一边询问,“怎么只有灵堂而不见棺椁?”
周止阳神情悲伤的说道,“遗体出事的第二天就被处理掉了。”
石渡满脸疑惑的看着周止阳,“为什么如此仓促?”
“我知道法师想问什么,其实我心里也很疑惑,好端端的一家人怎么一夜之间就没了?就连我父亲的遗体,警察厅的人都没让我多看几眼,说是怕引起恐慌。”
周止阳眼中含着泪花,哽咽着。
“恐慌!难道周老爷的遗体有什么异常吗?”石渡追问着。
“所有遗体状如干尸,面容狰狞!而且家父的面部还没了左眼。”周止阳说完,回想起遗体的惨状此时此刻还心有余悸。
“今夜是头七,希望父亲能回魂告知孩儿,到底是被什么邪物所害!”
周止阳心中忿忿的跪拜在父亲的灵位前哀泣。
“周公子莫急,今夜既是头七,我可做法以引魂咒招魂向周老爷问明缘由。”
石渡说完,就问周止阳要了他父亲的生辰八字后就开始做法念咒了,然而一套法事做完竟然连半点动静都没有。
石渡当下生疑,心想,“往常这引魂超度也算是稀松平常的法术了,怎么今日连半点反应都没有?真是奇怪!”
而另一边周止阳正满怀期望的等待着,然而等了小半个时辰,也没见到亡父的魂魄,心里面开始对眼前这个不僧不俗的小法师产生的疑虑。
“莫非是个江湖骗子!”周止阳心里念叨着,刚要起身发作。
突然一阵阴风吹过,灵堂的烛火瞬间就灭了。
“好强的魔气!”石渡心下警觉,连忙把周止阳护在身后。
“阳儿…阳儿…”
“阳儿…救我!”
这时候庭院中由远及近的忽然传来了周老爷子的哭救声,哭声中似乎带着一种撕心裂肺般的痛楚,让人听着不寒而栗。
这凄惨的哀嚎声在这空空荡荡的大院里面回荡着,即使是至亲之人听了也不免毛骨悚然。
两人眼瞅着周老爷子的魂魄飘了进来,面容惊恐,左眼空洞,十分痛苦的哀嚎着。
“父亲…父亲!到底是谁把您害成了这样?”周止阳看了亡父魂魄的惨状,内心是无比的心痛。
他压制住心中的恐惧,想要上前抱住亡父的魂魄。
突然有三股黑气呈交叉状从周老爷子身后袭来,眼看着就要把周老爷子的魂魄给抓走。
石渡看的真切,快速欺身而上,左手结佛门法印逼退了黑气。
“呦!还是个佛门子弟,嘻嘻…”
说话声是院中的一个女子。
石渡和周止阳两人寻声从灵堂里面走了出来。
石渡见院中的这个女人身材挺拔看上去还蛮年轻的,身穿淡紫色和服,脚穿木屐,一头长发经过脸的两颊披散下来,虽然看不全容貌,但侧颜轮廓却有着剪影般的柔美,整体看上去感觉还不错。
“快…快走…她是魔鬼!”
周老爷子说着全身颤抖着躲在门后,扭曲的五官下,透着无比的惊恐。
“是你害了我父亲!”
周止阳眼中喷着怒火,咬牙切齿的就要冲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