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最长的隧道

"你他妈不要命了？！"

驾驶员的怒吼在漫天尘埃中炸开。

他拖着血肉模糊的左臂，怀里紧紧搂着那个咿呀学语的孩子，踉跄着往后退了一步。隧道顶部的裂缝正在他们头顶上方疯狂蔓延，像一张狞笑的嘴。

谁不要命？

叶琳没有回答。

她踏过扭曲的金属地板，每一步都精准踩在尚未塌陷的支撑点上。

咔嚓！

一根承重梁在身后断裂，车厢地板瞬间倾斜成45度角。驾驶员失去平衡向后栽去，却在下一秒被叶琳扣住手腕——她的五指像液压钳般死死咬住他的作战服，小臂肌肉绷出凌厉的线条。

"抓紧孩子。"

她声音嘶哑，另一只手抓住窗框。锋利的金属边缘割破掌心，鲜血顺着腕骨滴在驾驶员惨白的脸上。

隧道顶部开始崩塌。

混凝土碎块砸在叶琳背上，她闷哼一声，膝盖重重磕在金属框架上。但抓着两人的手纹丝不动。

"你……"驾驶员瞪大眼睛，看着这个瘦削的姑娘单手承受着两个人的重量，伤口渗出的血在制服上洇开大片暗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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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琳的瞳孔在尘土中收缩成针尖大小。她的生物芯片正在疯狂报警：[重力负荷超标！肌肉纤维撕裂！] 但她的动作比思维更快——右腿猛地蹬向车厢壁，借力将两人甩向最近的逃生窗口。

"接住！"

孩子脱手的瞬间，隧道彻底崩塌。

铺天盖地的混凝土砸下来的刹那，叶琳做了三件事：第一，用后背形体盾牌护住驾驶员头部；第二将最后半管纳米修复剂注入腿部肌肉；第三，启动了深埋在脊髓中的应急推进装置——那是星际舰队给每个陆战队员植入的保命系统，在地球重力下只能用一次。

轰——！

爆炸般的推力从她脊椎炸开。

三个人像炮弹般冲出窗口，碎石擦着鞋底呼啸而过。叶琳在空中扭转身体，用肩膀承受了落地冲击，怀里的驾驶员和孩子被她牢牢护在胸前。

他们滚落在铁轨旁的碎石堆上，身后传来山崩地裂的轰鸣。整节车厢被数以吨计的混凝土彻底掩埋，激起的尘埃像海啸般吞没了月台。

"咳、咳咳……"驾驶员挣扎着撑起身子，怀里的孩子发出嘹亮的啼哭——健康有力的哭声，在灾难现场显得如此奢侈。

叶琳躺在血泊里，右腿以不正常的角度扭曲着。她的视网膜上闪烁着只有自己能看到的警告：[生物系统严重受损，建议立即休眠]。

但她的嘴角却扯出一个弧度——和当年在星际前线，从虫族包围圈里救出整个小队时一样的笑。

爽。

"疯、疯子……"驾驶员颤抖着撕开急救包，"你他妈到底是什么人？"

远处传来救援队的哨声，探照灯刺破尘埃。叶琳望着隧道口升腾的烟柱，轻轻闭上眼。

"一个……"

她的声音渐渐低下去

"……多管闲事的退伍兵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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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至第七节车厢的乘客们挤在隧道外的安全区域，脸色惨白地望着眼前的灾难。

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

刚、刚才要是没停下……"一个中年男人喃喃道，声音发抖，"我们全得……"

他没说完，但所有人都知道那后半句是什么。

——全得死在里面。

隧道口仍在不断塌陷，巨石滚落的声音像闷雷般持续不断，震得脚下的地面都在微微颤抖。

"退后！别靠近！二次坍塌随时可能发生！"

而就在这时——

轰！！！

一声比先前更加剧烈的崩塌声炸开，整条隧道的中段突然向下凹陷，仿佛被无形的巨手狠狠压垮。尘土冲天而起，遮天蔽日，连阳光都被短暂地遮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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乘客们下意识抱头蹲下，几个女人忍不住尖叫出声。

"快打电话！叫救援！"有人颤抖着掏出手机，可信号早己被塌方阻断。

"别过去！地面还在震！"几个男人死死拉住想冲回去救人的同伴。

他们眼睁睁地看着隧道口被巨石封死，滚滚烟尘冲天而起，整座山体仿佛都在颤抖。

这是京都最长的隧道，横贯整座山脉。

而现在，它正在他们眼前一寸寸崩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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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磊的首升机盘旋在隧道上空，螺旋桨的轰鸣盖不住下方山体崩裂的巨响。

从高空俯瞰，这场灾难更加触目惊心——整条隧道，像一条被斩断的巨蛇，正在土崩瓦解！

塌陷从中央开始，向两侧疯狂蔓延，山体表面裂开狰狞的缝隙，树木成片倾倒，巨石滚落，烟尘如海啸般席卷而上。

"操……"王磊的耳机里传来驾驶员变调的声音，"这他妈是地震吗？！"

王磊没回答。他的目光死死锁定在隧道口——那里，几个浑身是血的幸存者正跌跌撞撞地往外爬。

而叶琳不在其中。

"降低高度！"他猛地拍打驾驶员座椅，"准备索降！"

首升机俯冲而下，救援绳索甩出舱门。王磊扣上安全锁，在机身剧烈的颠簸中，目光扫过地面每一寸——

她到底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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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琳仰躺在碎石堆上，右腿的剧痛让她的意识时断时续。头顶的裂缝越来越大，细碎的石块不断砸在她身上。

——再这样下去，他们会被活埋。

紧急避难洞的人一个个面如死灰，但她的嘴角却扯出一丝笑。

她询问那个驾驶员

“你叫什么名字？”

驾驶员愣了一下，下意识回答“方木”

"方木。"她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摩擦，"你今年26岁？"

正用领带给孩子包扎擦伤的驾驶员猛地抬头，绷带在他指间滑落。这个素未谋面的女人怎么会知道——

"你工牌。"叶琳用下巴点了点他胸前翻转的证件，血迹斑斑的塑料壳上还粘着半张岗前培训的照片，"2019届铁道学院优秀毕业生。"

方木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他当然不知道，叶琳的视网膜增强系统正在扫描他每一寸生理特征：颤抖的左手小指（可能是旧伤），制服用的是2018年改版前的深蓝色布料，甚至能从他瞳孔收缩程度判断血糖水平。

"我……"方木刚开口，整条隧道突然发出垂死般的呻吟。避难洞顶部的应急灯闪烁两下，最终熄灭。黑暗中，那个两岁幼儿突然爆发出啼哭。

她缓缓闭上眼睛，听着远处救援首升机的轰鸣，和山体深处传来的、最后的崩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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