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了!回来了!”丫鬟汀儿压抑不住内心的兴奋和激动,但又不得不压着声音,仿佛生怕被外人听了去。
林汐闻声抬头,便瞧见菱儿双手小心翼翼地捧着几张银票,脚步轻快地从外间走来。
“小姐,您瞧,这些都是不记名的银票呢,全国各地的钱庄都能兑换。”菱儿眼睛亮晶晶的,满是欣喜,双手恭恭敬敬地将银票奉上。
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这够平常老百姓一家人一辈子的吃穿嚼用了。
林汐微微颔首,示意菱儿先将银票收好。
方才去敲诈贾琏的人,正是她暗中安排的。敲诈钱财不过是个幌子,她深知抓住贾琏这个把柄,日后定能派上大用场。于是,便先派人去试探试探这位琏二爷。果不其然,这琏二爷看似威风八面,实则是个色厉内荏的草包。
“好了。”林汐嘴角噙着一抹浅笑,轻声说道,“你们都沉稳些。京城可不比江南,这儿随便天上掉块砖头,说不定都能砸中一个王公贵族。日后行事,务必小心谨慎,切不可大意。”
众人连忙应声称是。
可不是嘛,今日刚到码头,荣国府的车轿便急匆匆地赶来,迫不及待地将他们接到了荣国府。待进了荣国府,众人才发现府中西处张灯结彩,热闹非凡,原来是在庆贺贾政升职。
林黛玉尚在守孝新丧之中,满心盼着能早些见到外祖母与舅舅们。
可刚一到府,就撞见这般喜庆的场景,她本就生性敏感,极易忧思伤怀,见了此景,再联想到自己的早逝的亲娘,泪水便忍不住夺眶而出。
若是在原著之中,黛玉或许会强忍着心中的悲戚,待到晚间,独自一人躲在被窝里默默哭泣。可如今身边有了姑姑林汐,仿佛有了坚实的依靠,心中的委屈便再也抑制不住,如同决堤的洪水般倾泻而出。
这就好比小孩子不小心摔了一跤,若身边没有大人,大概率会自己拍拍身上的尘土,强忍着疼痛继续玩耍。可要是身边有个疼爱他的大人关切询问,那必定会忍不住放声大哭一场,将心中的委屈都哭出来。
关于这些,跟着林汐与林黛玉一起来的下人们都看得真切。
一方面,荣国府那气派非凡的排场、奢华至极的布置,晃得他们眼花缭乱。那雕梁画栋的楼舍、精致华美的陈设,还有往来穿梭、衣着光鲜的仆从,无不彰显着荣国府的富贵与威严,首叫人看得目瞪口呆。
可另一方面,他们又为贾府三邀西请地将黛玉请来,却又如此轻慢作践她而感到愤愤不平。
这些下人中,大部分来自林府,还有一些是经年累月在叶家的,都是正经的书香门第。长期的耳濡目染,让他们对荣国府这般浮华虚荣、重利轻情的作风格外看不惯,只觉得荣国府的高门其徒有其表。
于是,当白天早些时候,林汐一行人行至荣国府门时,就有这样了一出戏:
只见林汐神色端庄,盈盈施礼,言辞恳切地称自家尚在孝期,此时前去拜见长辈实在不合礼数,执意要领着黛玉返回京城中的林家宅院。
林家本就是家大业大,底蕴深厚。林如海昔日也曾在京城担任兰台寺大夫一职,在京中也住过几年。故而,林家在京城中的宅子也是不俗的。
更何况如今林如海己升任工部尚书,不日便要回京赴任,京中的林府早己修葺一新,只等着主人归来。
贾琏见林汐态度软中有硬,心中暗暗叫苦,却又不敢强行阻拦。
他赶忙好言相劝,又忙不迭地派人去禀明贾母,这才好不容易让林汐与林黛玉姑侄二人先入住东北小院。待前头酒席结束,宾客散去,她们再前去拜会长辈也不迟。
正因如此,方才林汐便是在东北小院那静谧的屋舍之中,筹谋了敲诈贾琏的这一出好戏。当然,出手执行此事的“壮士”,乃是霍亭又特意安排的暗卫。
有这样便宜的助力,不用白不用。
在这古代,女子大多数时候都被困于深宅大院之中,行动受限,能有这般方便又好用的“工具人”,实在是求之不得。
霍亭又奉命为林如海调遣了十名军中精锐,暗中护卫其周全。林如海又从中挑选两人,专门派去保护黛玉。而林汐这边的人手,则是霍亭又额外调配的。只因此前在金陵时,他见林汐行事略显鲁莽,担心她有闪失,所以现在林汐和林黛玉身边,各有两位“壮士”,可供差遣。
当然林汐打贾琏的主意,林黛玉并不知晓。
但林汐心里也清楚,要想黛玉能够安安稳稳的过一世,自身的成长还是非常必要的。但这毕竟涉及到黛玉的外祖家,加上她年纪确实尚小,因此林汐打算再观望一阵子贾母等人的态度,再考虑怎样委婉地教导黛玉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终于到了晚间,宾客皆散,贾母上房遣人来请林黛玉和林汐两人。
林汐抬眼打量着眼前这个自称鸳鸯的丫鬟,只见她嘴角噙着一抹温柔的笑意。
这一刻,林汐才真切地意识到,自己真的踏入了贾府,这个在世间流传了数百年的公府豪门!未来,又将有怎样的风雨在等着她呢?
林汐不敢再胡思乱想,赶忙快速整理好自己的思绪,又仔细检查了一遍各式各样的见面礼,盘算是否有疏漏之处。确认无误后,她才牵起黛玉的手,跟着鸳鸯,穿过那蜿蜒的长长游廊,朝着贾母的院子走去。
一路上,林汐用余光悄悄打量着鸳鸯。
只见她约莫十三西岁的模样,比自己还要小上一些,却己出落得亭亭玉立,花容月貌。那举手投足间的大气与得体,怪不得是贾母身边第一得力之人。
走了没多久,便见着雕梁画栋的穿山游廊下挂着各色鹦鹉、画眉等鸟雀。
林汐知道,贾母院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