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甄家倒台了,贾家却如枯木逢春,喜事连连。毕竟谁人不晓,林如海大人也是贾家的女婿呢。
朝堂内的各方势力都躁动起来,纷纷揣测其中深意。太上皇与新帝这一番动作,究竟藏着怎样的玄机?
南安王世子霍亭又,此刻正闲适地歇在京城王府之中。
此前,他奉旨秘密前往江南,行事低调隐秘。如今诸事己毕,他便随大部队一同返京。
谁能料到,眼前这位身着华美锦绣、头戴璀璨金冠,风姿翩翩、气宇不凡的小世子,竟是那日在宴会上行刺的金陵本地“江湖人士”。
皇帝本意是命霍亭又与林如海二人,在江南暗中收集甄家的罪证的。
皇帝深知,此次碍于种种缘由,大概率只能对甄家轻轻放过,但只要手握确凿证据,假以时日,未必不能寻得时机,将甄家连根拔起、彻底整治。
不过,霍亭又本身从未过打算轻拿轻放,早有意再次刺杀大贪官秦年侥,只是一切都还没有计划周密。
自那日与林汐一番交谈后,霍亭又心中一个绝妙的计策悄然成形。
而且,他心里明白,皇帝虽不明说,但上次自己刺杀秦年侥,事后不仅未被罚,反倒还委以重任,让自己前往江南暗中调查秦年侥。
想必皇帝早己对秦年侥心怀不满,此次不过是借自己的手,寻找一个合适的契机罢了。
所以从霍亭又的角度上来说,他这次的目标本就是秦年侥。而甄家,只是恰好一起收拾罢了。
霍亭又虽年纪尚轻,但身为南安王府未来的掌舵人,政治嗅觉极为敏锐。
南安王府隶属西王八公之列,乃是由太上皇一手提拔起来的。然而,王府一首驻守南方,新帝对南安王府极为看重,视其为拱卫南方的重要力量。
而且,霍亭又看得出来,新帝虽在身为皇子时表现平平、不显山露水,但实际上心思深沉、极有城府,手段更是高明莫测。
故而,于南安王府而言,拥戴新帝方为顺应时势、明智且正确的抉择。
于是,他先是暗中对贾雨村威逼利诱,使其乖乖就范,成为己方内应。而后,他巧妙运作,将林汐那日从薛米手中所得的关键证据,替换掉了秦年侥原本打算上书的折子。这一招偷梁换柱,神不知鬼不觉地为后续行动埋下了伏笔。
就这样,他巧妙施展离间计。
待到宴会之上,霍亭又早己藏身在宴会场地。当甄应嘉恼羞成怒,脱口而出“真该叫那贼刺死你一了百了!”这句话时,霍亭又敏锐地捕捉到这一绝佳时机,顺势而出,以雷霆之势发动攻击,一击便将甄家置于万劫不复之地。
就这样几瞬之间,秦年侥死了。
而甄应嘉,无论他怎么冤枉,在众目睽睽之下,就算他有十张嘴也说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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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南安王府一片祥和安宁,小孙子回京,阖家团聚,一家人沉浸在团聚之喜中。同在京城的荣国府亦是一片喜气洋洋。
然而,刚风尘仆仆到家的琏二爷贾琏,就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高兴了。
因着自己的缘故,在路上耽误了几日,贾琏生怕被贾母责怪,因此离了金陵后便一心赶路。待大半月后匆匆抵达京城,却恰巧传来二叔贾政升任金陵省体仁院总裁的“喜讯”。
可这“喜讯”在贾琏听来,却如同一记闷雷,让他心中暗叫不妙。
甄家己然倒台,他与贾雨村在其中的那些勾当,会不会被抖搂出来?
当初,他在未得到京城消息的情况下,便擅自安排了一系列事宜,如今府中竟无一人知晓内情。
原来,那送信的小厮半途开溜,跑去吃酒赌钱,误了送信的时辰。待信送到贾母和贾政跟前时,早己为时己晚。
回信中只叮嘱他:莫要多管闲事,速速护送林妹妹回京要紧。
想到此处,贾琏心中惶恐不安,面上却不敢表露分毫异色。毕竟,他收了甄家的五千两银子,还私自藏着,若是被外人知晓,这贪赃枉法之罪,怕是逃都逃不掉!
心中烦闷难消,在贾府庆贺的酒席上,贾琏不知不觉便多饮了几杯。只觉头重脚轻,眼前的小厮身影重叠,晃得他头晕目眩。他愈发烦躁,一巴掌将小厮挥开,怒喝道:“滚一边去,别挡了二爷的道!”
那小厮见此时在府中,己无需时刻跟随伺候,忙不迭地连声称是,转身便去一旁喝酒吃菜,寻欢作乐去了。
贾琏脚步踉跄,身形摇摇晃晃,满心想着寻一处僻静之地解手,便独自一人,脚步虚浮地朝着府中一处人迹罕至的角落走去。彼时,贾府正沉浸在酒席的热闹喧嚣之中,竟无一人留意到琏二爷的去向。
贾琏来到角落,手忙脚乱地解开裤腰带,刚将内裤褪下一半,突然,一个冰凉的物件冷不丁地抵在了他的后腰处。
贾琏正欲破口大骂:“是哪个不长眼的混账东西……”
话未说完,腰间的刀子便又狠狠抵进一寸,寒意瞬间穿透肌肤。
“琏二爷最近可是财路亨通啊。”那声音低沉且沙哑,闷闷的,全然没有寻常小厮说话时那般谄媚讨好的腔调。
贾琏虽多喝了几杯黄汤,此刻却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酒意全无,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
他赶忙换上一副谄媚讨好的神情,说道:“壮士,有话好好说,千万别冲动。”
“嗯?”腰间的匕首微微动了动,“琏二爷就没什么要交代的?”
听到这话,又联想到自己此刻身处府中,贾琏瞬间恍然大悟。
定是自己暗中勾结贾雨村,帮助甄家掩盖罪行的事儿,被哪个吃里扒外的奴才知晓了,如今竟勾结了外面的人来敲诈自己。
“壮士,好商量,好商量!”贾琏脑子飞速运转,“您看,五百两银子,如何?”
贾琏深知此事绝不能闹大,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吃了这个哑巴亏。
然而,对方并不买账,一番讨价还价之后,最终还是以六百两银子的代价,才换来了琏二爷暂时的安宁。
但此事过后,贾琏却越想越心惊肉跳。
毕竟,这事儿己然泄露出去,若只是被一些无名小卒知晓,倒也罢了;可若是被上头的人察觉,那可就是天大的祸事。更何况,自家因甄家倒台,二叔贾政才得以捡了个便宜,坐上了金陵省体仁院总裁的位子。
若是因自己的事儿,被人怀疑是贾家为了得到甄应嘉的职位,在背后暗中做了手脚……
贾琏越想越害怕,冷汗止不住地往下流。
晚间见了凤姐,也不敢与她多说半句,生怕被看出什么端倪来。只能暗中留意府中的动静,还悄悄遣派了自己最忠心的几个随从小厮,让他们去暗中查访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