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焰宗的天,亮了。
不是晨曦。
是碑光。
魂火碑沉在焚心殿之后,一夜未熄。碑上火文,一笔一画,宛如刀痕。风临站在殿外,额角贴着冷风,目光看向南方。
风在动,山不动。
他从破封光阵至今,只睡了半夜,半梦里全是火。
那团缝中生出的火,现在不是缝了。是通路。但火太小,不能走远。
火小葵将他唤回。
“外面的人在等。”
风临转身,披上火纹衣,往殿下走。步伐沉稳,但能看得出他还在承受“魂焰灼骨”之痛。
魂火入身,不是荣耀。
是代价。
—
焚心殿前。
顾离斜倚一柱,不饮酒。沈迟倚剑静坐,似乎入定。月长风站在最前,衣袍不动,眼里像是风未过的雪。
三剑己守一夜。
见风临来,都未行礼,只点头。
风临走到他们面前,说了一句:“谢谢。”
顾离道:“我不是来谢的。”
沈迟开口:“只是火不该死。”
月长风看他:“你打算怎么办?”
风临看了他们一眼,语气平平:“接下来,赤焰不闭门。”
三人没说话。
风临补了句:“也不宣战。”
顾离眯了眯眼:“那我们是——”
风临答:“让他们等。”
“我们不再求活,我们要活出声。”
—
这声音,第一处响起的是云幕岭外。
流霞宗主那日未出手,只遣封光使前往试阵。如今封光裂,封光使回。
他跪在宗主前,言语简短:
“风临,燃魂火,以魂斩阵。”
宗主手执一卷旧册,未翻。
“魂火碑可动?”
“可。”
“魂形成?”
“己成。”
宗主沉默良久。
“他说了什么?”
封光使抬头:“他说,他叫风临。”
宗主目中第一次动了一丝光。
他淡淡应道:
“记下。”
—
两日后,赤焰宗门下小弟子,在外采火石途中被三名律法堂弟子拦截。
不问缘由,只问火何来。
小弟子答:自魂碑而燃。
三人未动手,却将消息写于玉简,送往云幕岭。
风临闻讯,只说了一句:“放消息。”
火小葵惊讶:“什么消息?”
风临:“就说我还活着。”
“还活着,还守碑。”
火小葵犹豫,“你真不怕?”
风临反问她:
“他们怕吗?”
火小葵沉默。
—
第三夜,魂火碑震动。
火小葵披衣而出,风临己立在碑前。
碑上火光忽暗忽明,像是在呼吸。
“魂火在长。”风临道,“但不稳。”
火小葵望着碑:“你是不是要……压它?”
风临没说话,走向碑边,将手按上碑身。
片刻后,他吐血三口。
碑光回稳。
火小葵大喊:“你疯了!”
风临低声:“魂火初成,必须有意引。”
“它不知怎么长,就会乱长。”
“我要教它。”
“它……是我一部分。”
—
清晨。
风临命人重新修复焚心殿前的石阶。
顾离问:“你真要修这些?”
风临说:“要。”
沈迟道:“火不是靠殿来守的。”
风临回他一句:“但火,要有地方站。”
顾离笑了:“你是打算,把这里当根了?”
风临没答,只点头。
—
午时,一封请帖至焚心殿,由落月山散修“寒斋子”所寄。
帖中言辞客气,实为试探赤焰宗是否己恢复。信末提及一句:
> “若风宗主仍在,愿来共论火道。”
风临看完,笑了一下。
“共论?”
“我带火去。”
—
火小葵忧心:“你要出山?”
风临应:“出山,不代表弱。”
“藏火,才让人看不起。”
火小葵不语。她知道,风临不是为了回帖。他是为了“宣焰”。
“你要带几人?”
风临:“一个。”
“谁?”
风临淡答:“火碑。”
—
当日傍晚,焚心殿外,魂火碑自地中缓缓升起,被阵道托举,移至风临身后。
他骑赤麟兽,身着火纹袍,未带剑。
只带碑。
他带赤焰宗之魂——下山。
火要归位。
而风临的路,也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