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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地方是她离开沈家后用第一笔片酬买的，连陈叔都不知道，更没告诉过任何人。
沈漾抽出几张纸巾，缓慢的擦掉脸上的水渍，没有马上开门，而是站在门口点开监控，显示屏上出现了屋外的人。
沈漾静静的看了几秒，把门打开。
“漾漾，你怎么从医院跑出来了，你伤得不轻，必须马上住院观察，跟我回去。”
沈漾的眼眸从他伸出的手上抬起，又将他关心的模样尽收眼底，声音淡静的说，“不必了，我很清楚我的身体状况，没必要住院。”顿了顿，“谢谢你在医院帮我跑前跑后，医药费多少，我转给你。”
她站在门口，划开手机屏幕，没有让他进来的意思。
这样冷淡防备的姿态以及房间里若有若无的烟味，隐约的，齐晏舟找到一丝熟悉感。
但他还是不太确定，观察她神色的同时，试探性的开口，“漾漾，你……没事吧？”
停了几秒，沈漾抬眼，“齐医生，医药费多少。”
对上女人疏远轻寒的眸色，感知出来的那股熟悉感越来越重。
渐渐的，与他印象中的沈九州无比契合的融在一起。
齐晏舟瞳孔微微缩了下，这次有了八九成的把握，“你恢复记忆了。”
“是。”沈漾并没有否认。
毕竟当时找他的目的就是为了恢复记忆，但意外先于计划，谁能想到是杨舒筠成全了她。
齐晏舟沉默片刻，随即缓缓吐出一口气，“既然你恢复记忆了，为什么离开医院前不跟我打声招呼再走。”
沈漾抿唇，没有回答。
“好，你可以不回答这个问题。”他语气放轻，不乏关切，“但总要告诉我你现在的状态吧，我是你的心理医生，要对你的心理状态负责。”
齐晏舟询问，“还需要药吗，研究所最近研发出了一种能够快速抑制躯体化发作的药物。”
“不用了。”
沈漾说。
对上她温漠的目光，齐晏舟想说什么话全都哽在喉咙里，很久后才缓缓说出，“抱歉，如果当时我能早一些治好你，或许后来就不会发生那么多事情。”
沈漾闻言摇头，“齐医生，我的病跟你无关，后来发生的事也与你无关。”语气依旧没什么起伏，“不用因为治不好我而感到内疚，也不要怀疑你自己的医术，原因主要在我，是我无法从过去的阴影里走出来，表面上配合治疗，实际上根本没有要打捞自己的决心。”
她一首在用掩耳盗铃的方式来保护自己，不断的建造一堵又一堵的心墙。
可这堵墙太厚也太高了，压得她自己都无法呼吸。
可即便如此，那时候的她仍然不想拆卸或者己经丧失了拆卸心墙的能力，甚至开始纵溺自己在墙内孤寂的世界里溃烂。
“所以齐医生。”沈漾目光很静，“我的事情与你无关，感谢你过去三年的帮助，但我想，从今以后，我们之间的医患关系到此为止了。”
“为什么？”齐晏舟急切的问，垂在身侧的手不知何时攥得很紧。
沈漾坦然，“因为现在我不需要吃药了。”
“那我也能在别的地方帮你！”
沈漾眼眸默然的望着他。
齐晏舟深吸一口气，酝酿很久才说出来，“我研究过人格分裂，有办法控制甚至消除另外一个人格，让你完全掌控你自己的身体。”
沈漾闻言怔了瞬，仔细品味了这番话的含义后，她神色复杂的看向齐晏舟。
“你认为我是人格分裂？”不等齐晏舟回答，她缓声继续，“你在调查我。”
如果没有调查过她，就不可能发现她和原主成长经历不同，就不会有这种推测的。
这也就解释了齐晏舟为什么能找到这间公寓来。
齐晏舟，“几个月前你性格大变，忽然不认识我了，我担心你的安全所以……”
沈漾沉沉的打断他，这张冷艳的脸若是不笑，便是十分的拒人于千里之外。
“医生私自调查患者是行业大忌，你不知道吗。”
她对这个世界的提防很重，能在自安然医院接受长达三年的治疗，就是因为双方签署过保密协议且齐晏舟人品尚佳，所以她才渐渐放下心防，说出自己的经历。
可现在齐晏舟调查她，无论出于什么目的，他们之间性质都发生了改变。
齐晏舟从她身上敏锐的感知到了肉眼可见的疏离和高高竖起的防备。
他张了张口想辩驳，却发现没有合适的理由。
的确，如她所言，他越过了医患关系的底线。
更没有资格调查她的私生活。
但事到如今，想说的话再不说出口，恐怕就没有机会了。
齐晏舟在她关门前开口，“如果我不想我们之间只是单纯的病患关系……”
话还没说完，“叮”的一声电梯忽然打开，也正打断了他未说完的话。
一道轻薄散漫的嗓音，从身后慢吞吞的传来：
“看来我来得正是时候。”
齐晏舟转过身，看到江烬的那一刻脸色剧烈变化，下意识的挡在了沈漾的面前。
也正挡住了沈漾此刻惊惧的脸。
即便没看到对方的模样，这声音，她耳熟到只要听见，脑海里就自动浮现出他的模样。
电梯间内，身边西五个黑衣保镖将他簇拥中央，江烬站在最里面，意态轻慢的打理着衬衫袖扣，那股子恣意似能从骨子里钻出来一样。
无论什么地方，只要他出现，周围的气场就会瞬间调到只属于他的频道。
本就不大的楼梯间几秒的功夫塞满了他的人。
江烬是从电梯最后出来的，眼风都没掠过齐晏舟，手往他肩膀上松散一搭，稍稍用力，这人就被轻易推开，露出身后江太太那张错愕又漂亮的脸蛋。
“漾漾，出车祸这么大的事怎么不通知我呢。”
他略弯下腰，和她视线齐平，漆黑的眼神一瞬不瞬的将她钉在原地。
视线交织的刹那，沈漾下意识的后退一步。
齐晏舟还没动弹，就被黑衣保镖按住手臂制服，“江烬，你别碰她！”
江烬往那边看了眼，表情倒是没什么大变化，只是慵散的抬起手，“今天可是工作日，那么多病患等着齐医生救死扶伤，齐医生怎么好在这里耽误功夫。”嗓音波澜不惊的，“送齐医生回工作岗位，为深城的医疗事业继续做贡献。”
齐晏舟面色惊惧，担心他会对沈漾做什么，“江烬你没资格限制我的人身自由……”
这话刚说完，他就被保镖塞进电梯里了。
这里只剩下他和沈漾两个人。
看着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剧本里的画面就会一帧一帧的浮现出来，沈漾嘴唇微微颤抖，伸手就要把门关上，一只修长匀称的手忽而抵在上面，他的手劲儿很大，将她这点微弱的反抗之力轻易化解。
在一掌宽的门缝中，江烬低头瞧着她，不动声色的勾起唇角。
“新婚第一天就把丈夫拒之门外，江太太的驭夫之道是不是过于严苛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