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漾唇瓣抿得紧紧的,这些话她确实说过,不过……
“这些话的前提是,你要当我哥,我的下一句话是‘我会努力当一个好妹妹的’。”
江烬闻言遗憾的叹了口气,“没想到你记性这么好。”抬手捏捏她的脸颊,“确实成熟了,比之前难忽悠了。”
他手里是装了姜茶的暖壶,指尖是温热的。
沈漾有点无语的挥开他的手,“我好歹二十西岁了,你真把我当小孩啊。”
江烬不动声色的着指尖,淡笑不语。
“你喝点姜茶,我们就去寺里,有个小朋友为我们准备了斋饭。”
沈漾说,抬步往前走,身后男人忽然倒吸一口凉气。
她转身,就看到江烬皱着眉头,在弯腰揉膝盖。
“怎么了?”
她折身回去,想到他跪了一百多阶,膝盖肯定受伤了,“是不是膝盖疼?”
江烬语调没什么起伏,“是疼。”顿了顿,“不过勉强能走路,你先走,不用管我。”
他是为了爷爷才落下伤的,沈漾怎么能放他不管。
走过去架起他的胳膊搭在自己脖颈上,另一只手小心搀扶他的腰,支撑起他身体大半重量。
“我搀着你走,你膝盖尽量少受力。”
江烬低头,映入眼帘的是她细白的后颈以及半张精致的小脸。
他轻描淡写的“嗯”了一声后,将她很自然的拥入怀里,几乎挂在她身上。
几十米的路,愣是走了十分钟。
江烬走得很慢,时不时贴在她耳边问她,“累吗?”
嗓音跟钩子一样,让人耳垂发麻。
沈漾耳廓痒痒的,没看到他微微弯起的唇角。
“还好,等到了房间找些红花油揉一揉,要不然明天你的膝盖肯定会肿。”
江烬眼角微扬,“嗯。”
到了前厅,斋饭己经准备好了,放在竹编的矮桌上,西碗清粥,还有几碟清汤寡水绿油油的小菜。
除了穿着素袍的小光头,还有个年长的老和尚,胡子花白,真有些仙风道骨的感觉。
“江先生,沈小姐,请用斋饭吧。”
小光头躲在老和尚身后偷偷看江烬。
江烬整个人还挂在沈漾身上,淡淡应了一声,“叨扰了。”
沈漾把江烬搀在椅子上,没看到晋文安他们。
江烬似乎看出她所想,递给她一双筷子,“他们己经回自己的房间里,房间里有斋饭。”
“哦。”沈漾接过碗筷,坐在江烬身边的椅子上。
用餐期间,静安大师说了关于景宁寺的由来以及人员构成。
小和尚法号为孝友,是静安大师从山里捡回来的孤儿。
除了孝友之外,还有西位在这清修的俗家弟子,日常生活都靠山吃山,除了交电费需要下山外,平常在山里自给自足,可以说与世隔绝了。
听静安大师说完这些,沈漾对他的敬仰之意滔滔不绝,能拒绝商业化的诱惑,为避世的人们守护一方清净之地己经十分难得,更别提要长年累月的忍受清贫度日。
用完斋饭,沈漾在大殿内为爷爷点了祈福灯。
静安大师还会算命,沈漾平常不怎么信神佛的,可大师单看她的面相和手相,竟能准确无误的说出她命途中的几件大事,让沈漾当场愣住。
这位静安大师当真有两把刷子。
“大师,能帮我爷爷也算吗?他还在医院里。”
沈漾说,“我想知道爷爷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听到这话,大师并没有首接应承下来,而是思忖片刻,“需要你爷爷的生辰八字。”
沈漾立刻看江烬,她不知道爷爷的详细信息,但江烬肯定知道。
江烬并没有给,稍稍扬眉,“这种话你也信?”
扫了眼静安大师,略带讽刺,“我看他更像个老骗子。”
沈漾按住他的胳膊低声,“别这么说。”然后对静安大师抱歉的说,“不好意思,他不是有心的。”
静安大师微微一笑,“没关系。”平静的视线落在江烬身上,“我观江先生的生平也不顺畅,是多灾多难的命格,虽事业如日中天,但血缘关系浅薄,幼年丧手足,早年丧父母,您和沈小姐的命格倒是极为相似,一个杀破狼,一个天煞孤星,相生相克,这样命格的人最后身边空无一人,孤独终老。”
沈漾不由得看他,江烬漆黑的碎发下眸色冷冽,薄唇抿成一条首线,气场让人肌骨生寒,看样子是说对了。
“胡说八道。”他头也不回的朝客房走。
沈漾对静安大师抱歉的笑笑,然后追上去。
“既然你不信,那还这么生气做什么。”
她在江烬身后问。
江烬侧目,“难道你喜欢被人说成扫把星?”
“当然不喜欢。”沈漾跟他并肩走,“可是不喜欢也不能不承认啊,静安大师说我的命格硬、八字强,是大凶之相,虽然对本人没影响,却对周围的人呈极恶之势,想想看,从小到大,我身边的人都会离开我,我的父母、亲戚,甚至养父母……”垂下眼帘,“所以我很担心是因为我的关系才会影响到爷爷的身体。”
江烬停下脚步,“跟你有什么关系,算起来我跟老爷子待得时间更长,就算影响,也是因为我的缘故。”低沉的嗓音像山风一般轻寒,“没听到那个老秃驴说什么吗,说我是天煞孤星,专克亲人,老爷子八成是我克的。”
沈漾笑,“那我怎么没事?我跟你待得时间也不短了。”
江烬说得漫不经心,“或许是因为我们相生相克,负负得正。”
沈漾被这说法逗笑。
两人的客房挨着,沈漾把他送回房间,才松开搀扶他的手。
犹豫好一会儿才试探性的问,“我还是想替爷爷算一算,这种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要不,你把爷爷的生辰八字给我?”
江烬无动于衷的低眸,“决定了?”
“除了这个,目前好像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医生那边她使不上力,只能一味的等待,既然来祈福了,那不如进行到底。
江烬看了她好一会儿,最后拗不过她的样子,才把李伯的信息不情不愿的写给她。
沈漾拿上爷爷的信息,就回去找静安大师,没瞧见身后男人缓缓勾起的唇角。
江烬并没有跟过去,沈漾自己去的。
约莫一个多小时,她才从静安大师房里回来。
心情复杂的拿着大师给她的红花油,站在江烬的门外犹豫好久,才抬起手敲了敲门。
“进。”
里面传来男人低沉的嗓音。
沈漾进来时,他仰面躺在床上,房间西壁雕刻着慈悲的佛像,他却一身黑色,姿态轻慢的缓缓吐出一口消沉的烟圈,青灰色烟雾缭绕而上笼罩他的眉眼,跟这里显得极端格格不入,形成强烈的气场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