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报声刺破了舰桥的宁静。曾明远上校猛地从战术全息图前抬头,深蓝色制服下的肌肉瞬间绷紧。他面前的星图上,代表民用客运飞船"银河漫游者"号的绿色光点突然变成了刺目的红色。
"报告情况!"他的声音像冰刀划过金属。
"长官,'银河漫游者'号在仙女座β星系边缘遭遇袭击。"导航官的声音发颤,"初步判断是...是黑星海盗团。"
曾明远的手指在控制台上收紧,指节泛白。他的妻子沈星辰——舰队首席植物学科学家——此刻正从科研舱冲进舰桥,白皙的脸上血色尽失。他们六岁的女儿梦瑶,三天前刚和外公外婆登上那艘飞船,准备来与他们团聚。
"全速前进!"曾明远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启动一级战备状态!"
当"探索者号"撕裂超空间赶到坐标地点时,眼前的景象让所有舰桥人员窒息。飞船残骸像被巨兽撕碎的玩具,漂浮在冰冷的宇宙中。还没被宇宙风暴化为冰晶的太空服在无声地翻滚着,偶尔几个太空服里,面罩后的脸凝固着最后的惊恐。
沈星辰的指甲陷入掌心,鲜血顺着指纹纹路蜿蜒而下,她却感觉不到痛。"扫描生命迹象。"她听见自己说,声音陌生得不像自己的。
紫禁城阿哥所的暖阁里。
"喝杯奶茶吧!这是我们星际最出名的奶茶店做的哦。"她从空间钮里取出一杯热气腾腾的奶茶,小手高高地举起,轻声说,仿佛只是在对一个伤心的朋友说话。
暖阁里,曾梦瑶点燃了鎏金香炉,一缕沉水香袅袅升起。她递给胤禛一块干帕子,又吩咐宫女去煮姜茶。烛光下,胤禛的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眼下一片青影。
"德妃娘娘她..."曾梦瑶刚开口,就见胤禛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痛楚。
“其实我早就怀疑过母妃不是我的生母,德妃才是。”他压抑着声音道:
“其实宫中早就流言西起,说我并非母妃亲生,而是当年为了争宠从低位嫔妃处抱养的。”
胤禛没说的是,不管是生母还是养母,他都只是想好好待她们,可是她们好像并不想要他的喜欢,反而一次次的想要去伤害他,更令人心寒的是,不管是母妃还是德妃对这些流言不仅不澄清,反而对胤禛愈发冰冷疏远。
顿了顿又道:“你己经来了几日,这些都听说吧?"他声音沙哑,"那些宫人嚼舌根的话?"
曾梦瑶点点头。
她不只听说了,还从与胤禛的记忆共享,亲自感觉过几次佟贵妃和德妃冷漠与刁难。
"自我记事起,母妃与德妃就从未抱过我。"胤禛突然说道,手指无意识地着茶杯边缘,"小时候我发热,乳母去请母妃,母妃也只派了个太医来。去找德妃,德妃也只是避而不见,可只要是六弟生病时,她总是整夜整夜地守着..."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乎成了自言自语:"今日我去给母妃请安,给德妃请安,她们连看都不愿看我一眼。我就这么...令她们厌恶吗?"
曾梦瑶看见一滴水珠落在他的手背上,不是从发梢滴落的雨水。她的心猛地揪紧了。
"西阿哥..."她犹豫了一下,轻轻覆上他的手,"或许...事情不是您想的那样。"
胤禛苦笑:"还能是怎样?生母不认亲子,养母不认养子,天底下还有比这更可笑的事吗?"
曾梦瑶深吸一口气,决定冒险一试:"在我们家乡有句话,血缘不是爱的唯一标准,也不是所有的父母都配称之为父母。"
胤禛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爱有很多形式,"曾梦瑶继续道,声音轻柔却坚定,"有些人天生就知道如何做父母,有些人则...需要时间。不管她们是需要时间还是不配为母,但这不代表您不值得被爱。"
窗外雨声渐大,雷声在远处轰鸣。一道闪电划过,照亮了胤禛轮廓分明的侧脸,也照亮了他眼中的脆弱。
"你知道吗,"曾梦瑶望着跳动的烛火,声音飘忽,"我从小跟父母就聚少离多。是外公外婆把我带大的。"
胤禛的注意力被吸引了,他从未听她提起过自己的事。
烛火在曾梦瑶眼中跳动,映出深藏的哀伤。她讲述的故事让胤禛屏住了呼吸——那些关于星际飞船、外星海盗的叙述,本该荒诞不经,可她眼中真实的痛楚让他无法质疑。
"就在前几天,我跟我的外公外婆一起乘坐飞船,打算边旅游边去爸爸妈妈工作的地方跟他们团聚。"曾梦瑶的手指轻轻颤抖,"可是我们遇到了星际海盗,外公为保护我和外婆与海盗同归于尽了,外婆也趁海盗不注意把我推进了设备间,自己也和海盗同归于尽。"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着挂在颈间的时空项链,"他和外婆挡在海盗前...我最后看到的,是他们的血肉在太空中化作冰晶..."
"可海盗还是不肯放过在飞船上的我们,然后我在躲藏海盗时看见了你,就这样到了这里。"曾梦瑶抬起头,雨水从屋檐滴落的声音填补了沉默。
烛光在她眼中映出细碎的光点,像是含着的泪。"刚失去外公外婆时,我觉得全世界都抛弃了我。但我却在这里遇到了你,你的收留照顾让我感觉到了——爱'。"
她抬起头,首视胤禛的眼睛:"爱不会因为人的血缘而离去和消失。德妃娘娘现在或许不明白,但那又如何?即使您身上流着她的血,这虽然是永远改变不了的事实,但她没有好好的对你,反而是欺负你,打骂你,她就不配为人母,也不值得你的真心付出。佟贵妃的现在不作为,也许她将来也会后悔,但这些都不重要,现在更重要的是..."她顿了顿,"您值得被爱,不需要任何人的认可来证明这一点。"
胤禛怔怔地望着只有六岁的她,她真的只有六岁吗?怎么感觉比自己这个十岁的还看得透彻?
胤禛的胸口剧烈起伏。从未有人对他说过这样的话,如此首白,却又如此温暖。在这个礼法规矩森严的宫廷里,所有人都告诉他应该怎么做皇子,却没人问过他想要什么。
"你...真的这么想?"他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曾梦瑶点头,忽然从袖中取出一方素白手帕,轻轻按在他眼角:"小哥哥,爸爸妈妈和外公外婆说——流眼泪不丢人。压抑自己才是。"
这个简单的动作击碎了胤禛最后的防线。他抓住她的手,额头抵在上面,肩膀无声地颤抖。曾梦瑶僵了一瞬,然后缓缓用另一只手抚上他的发,如同安抚一个受伤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