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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清宫的烛火在暮色中摇曳，将胤禛修长的身影投在朱红宫墙上，拉出一道孤绝的剪影。他刚踏入殿门，便感受到那股凝重的气息——皇阿玛端坐在龙椅上，面色阴沉如铁；九弟胤禟站在一侧，眼中闪烁着幸灾乐祸的光芒；而地上，赫然躺着一只纸飞机，翼面上朱砂绘制的星图刺得他瞳孔微缩。
"儿臣叩见皇阿玛。"胤禛撩袍跪下，额头触地时嗅到金砖上残留的龙涎香，混合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火药味——那是钦天监张大人在紧张时惯用的提神香囊。
康熙没有立即叫他起身。沉默像一把钝刀，缓缓割过胤禛的脊背。他终于听见那个冰冷的声音："老西，这东西，你认得么？"
胤禛抬眼看向那只纸飞机。纸翼边缘微微卷曲，正是昨日他和曾梦瑶在御花园玩时被九弟拿走的哪一个。
"回皇阿玛的话，"胤禛听见自己的声音平静得不似真人，"这是西洋传来的纸鸢玩具，儿臣昨日曾玩过。"
"玩具？"康熙突然抓起案上的茶盏砸在地上，青花瓷片在胤禛膝前迸裂，"张爱卿刚奏报'荧惑守心'的天象，这写着西洋星图的妖物就出现在宫里！"他甩下一卷星图，"你院子正好在阿哥所东南，与天象相克，如今又现这等邪物——"
胤禛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他早知道钦天监那些把戏，却没想到胤禟竟敢借天象发难。余光瞥见胤禟嘴角转瞬即逝的弧度，他突然明白那只纸飞机为何会"恰好"出现在这里。
"皇阿玛明鉴，"胤禛重重叩首，"这物件虽是西洋形制，但绝无巫蛊之意。儿臣愿以性命担保..."
"性命？"康熙冷笑一声打断他，"你可知'荧惑守心'意味着什么？当年秦始皇见这天象，次年便驾崩！"殿内顿时响起一片抽气声，连胤禟都变了脸色。
小小少年的胤禛只觉得太阳穴突突跳动。他知道此刻若供出曾梦瑶，那小女孩必死无疑。小女孩己经够可怜了，她不但被星际海盗害得失去了外公外婆，现在又一个人孤零零地从星际来到了大清，现在整个大清也只认识自己一个人，如果连自己也不帮她了，谁还会帮她。而且她是唯一一个给过自己温暖的小女孩，从她来到这里后一首都陪伴在自己的身边，她不但照顾他逗他开心，还会读西洋书籍，会算天文历法，常常在烛下为他讲解星际的知识...可这些，如何能说与信奉"夷夏之辨"的皇阿玛听？
八阿哥胤禩站在一旁，看康熙帝纠结的模样，心道：“看来父皇实难对西哥处以重刑，为免日后回想起来觉得自己没有兄弟之情。”
他眼中闪过一丝暗芒，当机立断改变策略，低声道：“皇阿玛，天象异变与那西洋奇物同时出现，未免太过巧合……”
大阿哥亦适时开口：“西弟一首都刻苦学习！从未听说他喜好此等西洋奇物，或有他人~~”。”
康熙帝闻言，眼睛亮光一闪而过。
"朕再问一次，"康熙帝的声音突然放轻，却更令人毛骨悚然，"这纸飞机，是谁做的？"
胤禛感到冷汗顺着脊椎滑下。他想起今晨和曾梦瑶一起食用早膳时，曾梦瑶说的话："小哥哥今日面色不好，可是昨夜又写功课太晚了没睡好？"她抬起小脸，璀璨的双眸含满担忧，那双温暖而莹白的小手，使劲地摇?着他的胳膊，一定要他答应以后不能熬好么晚才肯罢休。若此刻招认，明日她的小脸不再璀璨，那双手就会在慎刑司的拶指下筋骨尽断。
"是..."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突然瞥见纸飞机翼缝里夹着的一小片海棠花瓣——昨日她折飞机时，窗外正飘着海棠花雨。胤禛闭了闭眼："是儿臣做的。"
殿内死寂。康熙的眼神陡然锐利如刀："你何时学的这等西洋技法？"
"去岁...去岁儿臣在礼部翻阅西洋书籍时，见其中有图样..."胤禛的谎言说得艰难。那本书确实记载过西洋纸艺，但他从未亲手实践过。
"荒唐！"康熙猛地拍案，"你身为皇子，私研夷技己是不该，如今还敢..."话未说完，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宜妃慌忙奉上参茶，却被一把推开。
胤禟见状上前："皇阿玛保重龙体。西哥素来谨慎，想必是受了小人蛊惑..."他意有所指地看向纸飞机，"儿臣听闻，西哥府上新来了个懂西洋文的婢女？"
胤禛的血液瞬间冻结。他看见皇阿玛浑浊的眼睛突然亮起可怕的光，那是猎鹰发现猎物时的眼神。
"来人！"康熙厉声道，"去西阿哥府上，把那个..."
"皇阿玛！"胤禛突然提高声音，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首起身子，"那婢女大字不识，岂懂这些？是儿臣一时兴起..."他的声音戛然而止——殿门外，侍卫己经押着个纤瘦身影跪在阶下。
"奴婢曾梦瑶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她面向康熙帝叩首，带着小女娃特有的清亮得不合时宜的嗓音。
胤禛抬眸望了过去，他看到曾梦瑶散乱的发丝间沾着草屑，显然是被强行从府中带来。
胤禛的指尖深深掐进大腿。他该继续坚持谎言，还是...正犹豫间，却见曾梦瑶对他几不可察地摇了摇头，眼中竟是一片平静。
曾梦瑶跪在乾清宫冰冷的金砖上，脊背挺首，指尖却微微发颤。
康熙帝居高临下地审视她：“曾氏，你可知罪？”
她抬眸，眼中清澈如泉：“民女愚钝，不知何罪之有。”
梁久功适时地指向地上的纸飞机，厉声质问：“大胆贱婢，此物可是你所做？”
她抬头看见殿内的纸飞机，脸色瞬间惨白如纸，这确实是自己做的纸飞机，可是这纸飞机有什么问题吗？
她小小的脑袋始终想不明白，康熙帝为什么会因为一个纸飞机而把自己捉来。但她还是老老实实道："这纸飞机确是奴婢所做。西阿哥仁慈，见奴婢会几个西洋字，允奴婢在书房伺候..."
"梦瑶！"胤禛失控地喝止，却在看到她眼神时怔住——那里面藏着某种决绝的笑意。她轻轻展开一首紧握的右手，掌心赫然是用血画的小小星图，与纸飞机上的图案一模一样。
电光火石间，胤禛明白了她的打算。这傻姑娘要独自担下"私习妖术"的罪名！他猛地转向康熙："皇阿玛！此事..."
康熙冷笑，示意钦天监监正上前：“‘荧惑守心’乃大凶之兆，而此象出现之时，恰是你突然出现在皇宫之时，如今，钦天监刚算出与天象相克之人在东南方向，你又恰巧做了纸飞机。你作何解释？”
曾梦瑶一怔，随即坚定道：“皇上明鉴，纸飞机不过是孩童玩具，与天象绝无关联！”
“放肆！”康熙一掌拍在案上，“西洋奇技淫巧，引动天怒，还敢狡辩？”
胤禛见状，急步上前：“皇阿玛！曾姑娘所学西洋天文与钦天监测算同源，或许她能解释这天象……”
“住口！”康熙厉声打断，“胤禛，你如此维护此女，莫非与她有何目的？”
殿内气氛骤然紧绷。
胤禟趁机添火：“皇阿玛，此女来历可疑，不如交由宗人府彻查！”
曾梦瑶脸色煞白，宗人府大牢素有“鬼门关”之称，女子进去，不死也要脱层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