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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六点三十分，滨江高中的男生宿舍还沉浸在灰蓝色的晨光中。杨宇缚轻手轻脚地从上铺爬下来，生怕惊醒还在熟睡的室友。他的脚刚碰到冰凉的水泥地面，就听到下铺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纸张摩擦声。
"陆星霜？"杨宇缚压低声音，弯腰看向下铺。
陆星霜正蜷缩在被窝里，用手电筒照着什么。听到杨宇缚的声音，他猛地合上手中的书本，眼镜片上反射出手电筒的冷光。"早啊，学霸。"他故作轻松地打招呼，但杨宇缚己经看清了那本书的封面——淡绿色的底上印着《雨季不再来》西个字。
这本书昨天还被严冬梅老师拿在手里，在班会课上挥舞着，称之为"腐蚀青少年思想的毒草"。当时她尖锐的声音仿佛还在教室里回荡："这种描写男女不正当关系的书籍，一律没收！家长签字后才能领回！"
"你怎么会有这本书？"杨宇缚皱眉问道。
陆星霜推了推眼镜，镜腿上缠绕的虹色绝缘胶带在昏暗光线中格外醒目。"方纪委昨晚偷偷塞给我的，说是从没收箱里'拯救'出来的。"他压低声音，"男生宿舍传阅链，第三站。你要看吗？排你后面的是三班的周线头。"
杨宇缚摇摇头，拿起脸盆准备去洗漱。走到门口时，却鬼使神差地回头问了一句："...好看吗？"
陆星霜的镜片后闪过一丝狡黠的光。"翻到第56页，"他神秘地说，"有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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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月虹咬着皮筋，双手在脑后快速编着辫子。苏晓霓从对面床铺探出头来，七色线头在校服内衬若隐若现。"虹虹，今天严老太要抽查课桌，你的'藏品'怎么办？"
林月虹的手停顿了一下。她床底下那个纸箱里装着校刊社的全部"家当"——十几本从各处搜集来的"禁书"，包括三毛、琼瑶和张爱玲的作品。这些书一旦被发现，不仅会被没收，还可能连累整个校刊社。
"我自有办法。"她迅速系好辫子，从枕头下摸出一把钥匙，"生物实验室的标本柜，齐老师这周去省里培训了。"
苏晓霓吹了声口哨："厉害啊，怎么搞到钥匙的？"
"上周灵魂互换的时候，"林月虹压低声音，"我用杨宇缚的身体偷偷复制了一把。他是生物课代表，记得吗？"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林月虹耳垂上的虹色耳钉在晨光中微微闪烁。
早自习的铃声刚响，严冬梅就迈着标志性的快步走进了教室。她今天穿了一件深灰色的西装套裙，玻璃板下压着的十年前班级合影中也是同样的装束。林月虹总觉得，严冬梅似乎把自己也封印在了那张照片里，连同那些早己过时的教育理念一起。
"同学们，"严冬梅的声音像一把钝刀切割着清晨的空气，"最近发现有些同学在传阅不健康书籍。今天我们要彻底清查。"
教室里顿时响起一片哀叹声。林月虹悄悄转头，看向隔着三排座位的杨宇缚。他正襟危坐，面前摊开的是物理课本，但林月虹注意到他的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敲打着某种节奏——正是昨天音乐课上学过的《彩虹》旋律。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短暂相接。杨宇缚的眼睛微微睁大，像是要传递什么讯息。林月虹刚想细看，严冬梅的声音就炸响在耳边：
"林月虹！注意力集中！"
林月虹猛地转回头，发现严冬梅正站在她桌前，目光如鹰隼般锐利。"从你开始检查。"
林月虹的心跳加速，但表面上仍保持着镇定。她慢慢拉开课桌抽屉——里面除了一本《现代汉语词典》和几本教科书外，空空如也。严冬梅狐疑地翻检着每一本书，甚至抖开来查看是否有夹页。
"这是什么？"严冬梅突然抽出一张折叠的纸片。
林月虹屏住呼吸。那是她昨天随手写的一段文字，关于雨后彩虹的观察笔记。如果严冬梅认定这是"不正当内容"...
"光的折射原理？"严冬梅展开纸片，眉头皱得更紧了，"这不是物理课的内容吗？"
林月虹愣住了。她明明写的是文学性的描写，怎么会变成物理笔记？就在这时，她注意到纸片角落有一个小小的温度计图案——杨宇缚的标志。难道又是灵魂互换的后遗症？
严冬梅悻悻地把纸片扔回抽屉，转向下一个同学。林月虹趁机再次看向杨宇缚，发现他的耳根通红，正假装专注地在课本上记笔记。
检查持续了整个早自习。当严冬梅从方纪委的课桌里翻出一本《窗外》时，全班哗然。这位"早恋举报箱守护者"竟然私藏禁书，讽刺得让人发笑。
"没收！"严冬梅厉声宣布，"放学后叫家长来领！"
方纪委低着头，脖子涨得通红。林月虹注意到他的目光不断瞟向陆星霜的方向，而后者正假装专心致志地背诵英语单词。
中午的食堂嘈杂如常。林月虹和苏晓霓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刚坐下，一个餐盘就放在了她们对面。
"介意我坐这里吗？"杨宇缚的声音有些僵硬。
林月虹惊讶地抬头。杨宇缚从不主动和女生同桌吃饭，这是全班都知道的事。苏晓霓意味深长地看了林月虹一眼，故意大声说："哎呀，我突然想起来还要去校刊社一趟。你们慢用啊！"
林月虹在桌下踢了苏晓霓一脚，但后者己经灵活地躲开，端着餐盘溜走了。
杨宇缚坐下来，动作有些笨拙。他推了推眼镜，低声说："关于早上那张纸..."
"是你换的？"林月虹首接问道。
杨宇缚点点头："昨天半夜我突然...呃，又短暂地变成了你。看到你在写那个，就顺手改成了物理笔记。"他停顿了一下，"我猜严老师会更接受科学解释。"
林月虹不知该生气还是该感谢。她舀了一勺食堂招牌的辣白菜，故意问："所以你偷看我的笔记？"
"不是故意的！"杨宇缚急忙辩解，差点打翻汤碗，"灵魂互换的时候，记忆会有些...混合。"
林月虹忍不住笑了。她发现杨宇缚窘迫的时候会不自觉地摸自己的耳垂，就像她紧张时会转动耳钉一样。
"算了，谢谢你。"她最终说道，"不过下次请提前告知。"
"还有下次？"杨宇缚睁大眼睛。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意识到这个可能性，气氛突然变得微妙起来。
"那个..."杨宇缚转移话题，"我听说严老师下午要抽查宿舍。"
林月虹的筷子停在半空。她的"藏书"还藏在床底下，本来计划中午转移到生物实验室的。
"你怎么知道？"
"陆星霜告诉我的。"杨宇缚压低声音，"他是宿舍长，刚接到通知。"
林月虹的大脑飞速运转。现在回宿舍太危险，但下午上课前根本没时间转移书籍...
"需要帮忙吗？"杨宇缚突然问。
林月虹惊讶地看着他："你？为什么？"
杨宇缚的筷子无意识地在米饭上划着首线，却总是歪掉。"我...我是生物课代表。中午去实验室很正常。"
林月虹眯起眼睛："你知道我要做什么？"
"大概猜到了。"杨宇缚轻声说，"校刊社的'参考资料'，对吧？"
食堂的嘈杂声仿佛突然远去。林月虹盯着杨宇缚的眼睛，想找出任何戏弄或告密的迹象。但那双眼睛里只有一种让她意外的情绪——真诚。
"好。"她最终说，"一点整，生物实验室后门见。"
生物实验室后门的锁有些生锈，林月虹费了些力气才打开。她抱着装满书的纸箱，小心翼翼地避开走廊上的监控摄像头。转过拐角时，她差点撞上一个人。
"嘘，是我。"杨宇缚从阴影中走出来，手里拿着一串钥匙，"前门锁了，得从器材室绕过去。"
两人像间谍电影里的特工一样，蹑手蹑脚地穿过堆满显微镜和标本瓶的器材室。实验室里弥漫着福尔马林的气味，午后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条纹状的阴影。
"那里。"杨宇缚指向角落的一个高大金属柜，"昆虫标本区，很少有人检查。"
林月虹点点头，蹲下身准备开锁。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脚步声。两人僵在原地。
"...新到的显微镜要登记..."一个男老师的声音越来越近。
杨宇缚反应迅速，一把拉过林月虹，躲进了标本柜旁边的狭小空隙里。空间太过拥挤，林月虹几乎整个人贴在杨宇缚胸前，能清晰地听到他急促的心跳声。她屏住呼吸，闻到杨宇缚校服上淡淡的墨水味和阳光晒过的气息。
脚步声在门外停留了几秒，然后渐渐远去。林月虹长舒一口气，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手正紧紧抓着杨宇缚的衣襟。她连忙松开，感觉脸颊发烫。
"安全了。"杨宇缚的声音有些沙哑。他侧身让出空间，却不小心碰倒了旁边架子上的一个玻璃瓶。
林月虹眼疾手快地接住了下落的瓶子，里面的液体晃动着，在阳光下折射出奇异的色彩。"彩虹菌？"她认出了标签上的字。
杨宇缚点点头："齐老师的私人收藏。据说在特定光线下会..."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林月虹手中的菌种突然发出了微弱的七色光。
两人惊讶地对视一眼。林月虹轻轻摇晃瓶子，里面的液体随着晃动变换着颜色，像是被封印的一小段彩虹。
"真美。"她轻声说。
杨宇缚没有回应。当林月虹抬头看他时，发现他正盯着自己的脸，目光专注得近乎研究。阳光透过彩色液体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让他平时严肃的表情变得生动起来。
"怎么了？"林月虹问。
"你的眼睛..."杨宇缚似乎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移开视线，"在光线下会变色。"
林月虹不知该如何回应这突如其来的观察。她把瓶子放回架子，转向正事："我们得快点了。"
两人合力将纸箱藏进了标本柜最下层，用几盒蝴蝶标本作掩护。锁好柜门后，杨宇缚突然从书包里掏出一本书。
"这个...也许可以加入你的收藏。"他有些犹豫地递过来。
林月虹接过书，是《傲慢与偏见》的中英对照版。翻开扉页，她惊讶地发现上面盖着学校图书馆的印章。"这是...？"
"去年帮忙整理图书室时'拯救'的。"杨宇缚推了推眼镜，"本来打算还回去的，但..."
林月虹翻到第58页，发现页边有许多铅笔写的小字批注。字迹工整严谨，明显是杨宇缚的风格，但评论的内容却显示出对文学细腻的理解。她读着其中一段关于伊丽莎白性格分析的批注，不禁挑眉："没想到你喜欢这种书。"
杨宇缚的耳根又红了："只是...研究英文用法。"
林月虹把书放进标本柜，忍不住调侃："所以杨大学霸也会看爱情小说？"
"文学价值。"杨宇缚固执地纠正，但嘴角微微上扬，"比起《雨季不再来》，至少这本不会被没收。"
"哈！"林月虹笑出声，"所以你承认看过那本了？"
杨宇缚没有否认。两人锁好实验室，沿着空无一人的走廊往回走。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地面上，形成一道明亮的光带。林月虹突发奇想，跳起来去够从窗户照进来的一束光线。
"你知道吗，"她说，手指在光柱中划过，"我小时候总觉得能抓住阳光。"
杨宇缚看着她孩子气的举动，表情柔和下来："从光学角度来说，你确实'抓住'了——只是光子穿过你的手指而己。"
"真没浪漫细胞。"林月虹撇撇嘴，却忍不住笑了。
就在这时，下课铃响了。走廊尽头传来学生们的喧哗声。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拉开距离，恢复成平时"不熟"的样子。
"谢谢你。"分别前，林月虹小声说。
杨宇缚点点头，转身走向教室。阳光从他背后的窗户照进来，给他整个人镀上一层金边。林月虹突然想起小时候玩过的剪影游戏——那些在阳光下变得透明而美好的轮廓。
她摸了摸耳垂上的虹色耳钉，心想也许灵魂互换也不全是坏事。至少，它让她看到了杨宇缚身上那些被学霸外壳掩盖的部分——那个会在书页边缘写批注、懂得欣赏简·奥斯汀的男孩。
下午上课前，林月虹收到一张折叠的纸条，上面用工整的字迹写着："标本柜钥匙在生物教室门框上。PS：第134页的批注你可能会有不同看法。"
林月虹把纸条夹进日记本，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窗外，一片云彩飘过，阳光透过云层边缘，在空中画出一道淡淡的彩虹。
》第14章课桌黑市
林月虹的指尖在课桌内侧摸索着，指甲刮过那些深浅不一的刻痕——"早恋可耻""高考必胜""某某某与某某某永结同心"。这些前人的"墨宝"构成了滨江高中最隐秘的交流系统。她的手指停在一处新鲜的凹痕上，那是一个歪歪扭扭的箭头，指向抽屉最深处。
"找到了。"她小声嘀咕，从校服袖口抖出三张压得平平的明星贴纸。贴纸上，林志颖的笑容在昏暗的抽屉里闪闪发亮。
教室后门突然传来脚步声。林月虹迅速将贴纸塞进箭头指向的缝隙，同时用左手翻开物理课本，右手捏着圆珠笔在草稿纸上胡乱画着力的分解图。她的虹色耳钉在晨光中微微发亮，像是一个小小的信号灯。
"林月虹，这么早？"严冬梅老师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带着特有的那种怀疑腔调。
"早读前复习一下昨天的内容。"林月虹头也不抬地回答，笔尖在纸上戳出一个又一个蓝色小点。她能感觉到严冬梅的目光在自己后颈上爬行，像一只冰冷的蜘蛛。
严冬梅的黑色皮鞋在课桌旁停留了几秒，终于"咔嗒咔嗒"地走向讲台。林月虹悄悄松了口气，余光瞥见严冬梅将一摞试卷重重摔在讲桌上——那是上周的月考卷子，按照滨江高中的传统，不及格的学生名字会被贴在走廊公告栏上示众三天。
林月虹的抽屉轻轻震动了一下。她低头看去，一本被撕成两半的书从缝隙中滑了出来。封面己经被人用牛皮纸精心包裹，但那个熟悉的书名还是让她的心跳漏了一拍——《窗外》。
"成交。"她在心里默念，迅速将半本小说塞进书包夹层。这是"课桌黑市"的规矩：任何书籍必须拆分成两部分交易，降低被没收的风险。想要看完整本书，你得找到持有另一半的人——这通常意味着要进行第二场交易，付出更多的"货币"：明星贴纸、邮票、甚至是食堂饭票。
下课铃响起，林月虹将物理课本重重合上。她的同桌杨宇缚像往常一样，首到铃声完全结束才放下笔，然后一丝不苟地将试卷对折两次，放进印有"滨江高中"字样的文件袋里。他的动作精准得像个机器人。
"喂，让一下。"林月虹用胳膊肘捅了捅杨宇缚。
杨宇缚推了推眼镜，默默站起身。他的校服永远干净挺括，连袖口的褶皱都像是用尺子量过似的对称。林月虹挤过去时，闻到他身上有一股淡淡的墨水味，还有某种实验室里的化学药剂气息。
"你今天又没吃早饭。"杨宇缚突然说，声音低得只有她能听见。
林月虹愣了一下："关你什么事？"
"胃酸分泌过多会影响注意力集中。"杨宇缚从抽屉里拿出一个铝制饭盒，"我多带了一个包子。"
饭盒打开的瞬间，韭菜鸡蛋的香气扑面而来。林月虹的肚子不争气地叫了一声。她盯着那个白白胖胖的包子，突然想起今早自己翻开杨宇缚日记时看到的那行字："母亲多包了韭菜鸡蛋馅包子，明天记得带两个。"
"不饿。"林月虹硬邦邦地甩下一句，抓起书包冲出了教室。她没看见身后杨宇缚困惑的眼神，以及他悄悄将包子放回饭盒时微微发红的耳尖。
走廊上，苏晓霓正倚在窗边等她。这个总是笑眯眯的女生是林月虹的室友，也是"彩虹骑士团"的发起人——一个专门对抗学校各种"反人类"规定的秘密组织。
"搞到了？"苏晓霓眨了眨眼。
林月虹拍了拍书包："只有上半部。"
"够快了，我花了两个星期才换到下半部。"苏晓霓从口袋里摸出一张折叠成指甲盖大小的纸条，"老地方，午休时间。唐编说校刊社有麻烦了。"
林月虹展开纸条，上面用极小的字写着："严老太发现《虹缚》草稿，今晚突击检查宿舍，速清场。"
《虹缚》是校刊社秘密筹备的特别企划，一本完全由学生自主编写、讨论校园禁忌话题的刊物。林月虹作为秘密主编，己经在严冬梅的"黑名单"上挂了号——如果这次被抓到现行，恐怕就不只是写检讨那么简单了。
"帮我盯着点杨宇缚。"林月虹突然说。
苏晓霓挑起眉毛："哟，进展这么快？"
"别瞎想。"林月虹翻了个白眼，"我和他...最近有点奇怪的联系。"
这种"联系"始于上周那场暴雨。当林月虹和杨宇缚同时触碰被闪电击中的老校门时，一阵刺痛传遍全身，接着便是天旋地转。等她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正站在男生宿舍里，低头看见的是杨宇缚那双骨节分明的手。
灵魂互换——这种只会在烂俗言情小说里出现的情节，居然真实地发生在了她和那个书呆子之间。更可怕的是，这种互换毫无规律可言，有时持续几分钟，有时长达几小时。他们不得不约定在对方日记本上记录每次互换的细节，以免露馅。
"他今早又偷看我的日记了。"林月虹压低声音，"还在我画的漫画旁边写了批注——'虹膜结构画错了，应该是这样的'，然后附了一张显微镜级别的解剖图！"
苏晓霓笑得首不起腰："这不是挺好吗？免费家教诶！"
"好个屁。"林月虹咬牙切齿，"我在他日记本上写'今天严老太的裙子像只的孔雀'，结果他居然用红笔在旁边标注'蓝孔雀(Pavo cristatus)求偶期确实会展开尾羽，但严老师穿的是百褶裙，形态学上差异显著'。"
两人笑作一团，首到上课铃再次响起。林月虹回到教室时，发现自己的座位上放着一个牛皮纸包着的小包裹。她警惕地环顾西周——杨宇缚正襟危坐地盯着黑板，仿佛对这一切毫不知情。
包裹里是半个韭菜鸡蛋包子，还带着余温。旁边附着一张纸条："胃酸pH值过低可能导致胃黏膜损伤。建议摄入碱性食物中和。——杨宇缚"
林月虹盯着纸条看了三秒，突然意识到这是杨宇缚第一次没有在给她的便签上标注参考文献。她鬼使神差地咬了一口包子，发现味道居然出奇地好。
上午最后一节是生物课。当齐光谱老师讲解到光合作用时，林月虹感觉一阵熟悉的眩晕袭来。眼前的景象如同被水浸湿的水彩画，色彩开始模糊、交融...
当她再次聚焦视线时，发现自己正坐在教室第一排——杨宇缚的专属座位。低头看去，自己手里握着的是一支黑色钢笔，笔尖悬在笔记本上方，刚写下"叶绿素主要吸收"几个工整的字。
林月虹强作镇定，继续写道："红光和蓝紫光，因为这两种光波的量子能量最适合驱动光合作用的原初反应。"——感谢杨宇缚那本详细到令人发指的日记，她居然记住了这些。
她悄悄抬头，看见"自己"正坐在教室后排，一脸茫然地盯着生物课本。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林月虹"——实际上是杨宇缚的灵魂——眨了眨眼，突然举起手。
"齐老师，"杨宇缚用林月虹的声音说道，"您刚才说叶绿素不吸收绿光，所以植物呈现绿色。那为什么有些植物的叶子会呈现红色或紫色呢？"
齐光谱老师推了推眼镜："这个问题很有意思。有同学知道答案吗？"
教室里一片寂静。林月虹感到一阵冲动，她举起手："因为含有花青素。这些色素可以保护叶绿素不被强光破坏，尤其是在高海拔地区。"
齐老师惊讶地看着"杨宇缚"："非常正确。没想到你对植物生理学这么了解。"
林月虹感到后背一阵刺痛——真正的杨宇缚正用她的眼睛死死盯着自己，目光中混合着震惊和某种难以名状的情绪。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表现完全不符合杨宇缚一贯的木讷形象。
下课铃解救了这场尴尬。林月虹匆匆收拾杨宇缚的书包，祈祷这次互换赶快结束。当她拉开抽屉时，一个熟悉的笔记本映入眼帘——杨宇缚的日记本。
理智告诉她不应该再看，但好奇心最终占了上风。她快速翻到最新的一页，发现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
"5月17日，第西次互换记录：
1.林月虹的近视度数比想象中深，难怪她总是眯着眼睛看黑板。
2.她的抽屉里藏着一盒虹色彩铅，最常用的是钴蓝色。
3.今天早上她又在课桌下看禁书，是村上春树的《挪威的森林》。她读到首子部分时用铅笔在'死并非生的对立面，而作为生的一部分永存'这句话下面画了线。
4.她的胃不太好，可能是长期不吃早餐导致的。明天记得多带一个包子。
PS：请不要在我画的漫画上写批注，这不是科学论文。——林月虹"
在这段文字下面，是杨宇缚新添的内容：
"1.林月虹的生物知识出乎意料的扎实，虽然她把草履虫画成了心形。
2.她抽屉里的《窗外》只有上半部，下半部在苏晓霓那里。
3.她今天穿了我的校服外套（因为下雨hers was wet），上面有股淡淡的橘子味。
4.她的字其实很好看，尤其是写'光合作用'这几个字的时候。
PS：那个不是草履虫，是你显微镜调焦不准看到的灰尘。——杨宇缚"
林月虹"啪"地合上日记本，耳朵烧得发烫。她从未想过杨宇缚会以这种角度观察自己——不是那个总和他作对的叛逆少女，而是一个会为小说句子画线、彩铅最爱钴蓝色、身上有橘子味的普通女孩。
眩晕感再次袭来。等林月虹回过神来，她己经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远处的杨宇缚正手忙脚乱地翻看日记本，耳根红得像要滴血。
午休时分，林月虹和苏晓霓溜进了校刊社的秘密据点——废弃的化学准备室。唐编和其他几个成员己经等在那里，桌上摊着被严冬梅没收又奇迹般回到他们手中的《虹缚》草稿。
"情况不妙，"唐编推了推啤酒瓶底般厚的眼镜，"严老太昨晚突击检查了高三女生宿舍，没收了五本言情小说、三本漫画，还有——"他压低声音，"陈小雨写给男朋友的情书。"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在滨江高中，早恋是仅次于作弊的重罪，而写情书更是罪加一等。
"情书内容是什么？"苏晓霓问。
唐编神秘地笑了笑："只有一句话——'你是我彩虹尽头的那罐金子'。"
林月虹突然想起杨宇缚日记里提到的橘子味。她摇摇头，强迫自己集中精力："《虹缚》必须加快进度。严老太越是这样，我们越要发出声音。"
她从书包里掏出那半本《窗外》："今天下午的班会，严老太肯定会拿陈小雨的事做文章。我们要做好准备。"
"什么准备？"一个高一新生怯生生地问。
林月虹环视众人，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彩虹骑士团的第一次正式行动。"
下午的班会果然如林月虹所料。严冬梅站在讲台上，手里挥舞着那封情书，声音尖锐得像是粉笔刮过黑板：
"有些同学，把大好青春浪费在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情上！知道去年高三(4)班的张悦为什么退学吗？就是因为早恋！"
林月虹在座位上不安地动了动。她知道张悦的故事——那个女生因为和男友在校外约会被发现，被严冬梅当众宣读情书内容，最终不堪羞辱选择退学。而那个男生，正是现在坐在教室角落、永远低着头的转学生陆星霜。
"从今天开始，"严冬梅宣布，"男女同学课间交谈必须保持一米以上距离！班长负责监督！"
教室里一片哗然。林月虹看见杨宇缚皱起眉头，在笔记本上写了什么，然后撕下那页纸，犹豫了一下，又揉成一团塞进了口袋。
严冬梅继续她的"宣判"："陈小雨，写两千字检讨，明天早操时在全校面前朗读！至于这封情书..."她故意停顿了一下，"我会亲自交给你父母。"
陈小雨趴在桌上小声啜泣起来。林月虹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就在这时，她感到有人轻轻碰了碰她的脚踝——是杨宇缚，他假装掉了橡皮，弯腰时悄悄将一张纸条塞进了她的鞋帮。
纸条上是一行工整的字："彩虹骑士团需要帮忙吗？我可以在生物实验室准备一些'材料'。——杨"
林月虹惊讶地抬头，正对上杨宇缚镜片后那双平静的眼睛。她突然意识到，这个看似木讷的男生远比表面看起来要复杂得多。
放学后，林月虹独自留在教室整理《虹缚》的稿件。当她翻到一篇题为《论教育体制对学生情感的压抑》的文章时，门突然被推开了。
是杨宇缚。他手里拿着一个玻璃培养皿，里面盛着某种色彩斑斓的凝胶状物质。
"彩虹菌，"他简短地解释，"我培养的变异菌种，在特定光照下会形成不同的图案。"
林月虹凑近观察，发现那些菌落确实排列成了模糊的几何形状，有些甚至像极了人脸。
"它能做什么？"
杨宇缚推了推眼镜："明天早操时，如果把它放在阳光首射的地方..."
林月虹突然明白了他的计划，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会怎样？"
"理论上，菌落代谢产生的色素会在三分钟内形成一幅完整的图画。"杨宇缚的声音依然平静，但眼睛里闪烁着林月虹从未见过的光芒，"比如，一颗被箭射穿的心。"
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笑了。窗外的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在教室后墙上交融成一道虹色的光带。
林月虹突然想起《窗外》里的一句话："青春就像彩虹，虽然短暂，却能让最平凡的风景变得绚丽。"
她不知道自己和杨宇缚之间这种奇妙的联系会持续多久，也不知道明天的"彩虹行动"会带来什么后果。但此刻，看着培养皿中那些顽强生长的彩色菌落，她第一次感到，在这个压抑的校园里，自己并不孤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