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老不死的还不死

“妈，这个老不死的要是死在医院里，咱们是不是还能讹点钱？”

“可不呢，到时候你结婚，妈就能给你们换套大点的房子了……”

葛书韵噙着泪，清清楚楚的听着她大儿媳妇和她从小放在心尖上疼着的孙子这般算计。

心像是被撕裂了一般。

“唔…唔…”她嗓子被堵着，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看那根管子…妈，你动手吧。”杨明亮把手里的凳子递给李淑华，示意她动手。

李淑华回头，恶狠狠的眼神里没有半点犹豫。

“你也别怪我！他可是你的宝贝孙子，你反正都要死了，没用了，不如用你这身老骨头给他换点东西……”李淑华拿起凳子。

“干什么呢？”买饭回来的杨辉不耐烦的推门进来。

他一袭笔挺的西装，头发梳的一丝不苟，戴着眼镜，看向床上的人，厌恶和憎恨丝毫不加掩饰。

“妈，你说你病了你就不能忍忍？我还得开会呢，你耽误我多少事啊！”杨辉说完，才看了眼李淑华，“你干什么呢？给老二他们打电话，说了帮忙看一个小时，还差十分钟了。”

李淑华白了杨辉一眼，把凳子不经意的放了下去，随后坐下，压在了氧气管上。

“你妈最疼老西，老西来都不来，咱们凭什么来！

还有老二，照顾着人呢，非得回家，他回家，杨明月不能看？她都这么大了，对了，明亮他老板正物色个二奶呢，杨明月那张脸，我看行。

介绍好了，咱儿子能更上一层楼。”李淑华算计道。

“我可是校长，眼看着往教育局里升，我能办那事？”杨辉眼里闪过精明的光。

“行了，这事儿交给我吧。”李淑华翻了个白眼。

憋闷感让葛书韵忍不住挣扎起来。

她努力自救，下腹一阵难受，实在忍不住，屎尿屁齐出。

浓重的臭味袭来，她现在只感觉自己根本不是个人，只是一堆腐烂的臭肉。

“妈！那个老不死的拉了！！！臭死了，呕……”

杨明亮恶心嫌弃的眼神砸过来，葛书韵的眼泪止不住落下。

她忽然想起了冬日里她的手浸在刺骨的河水里，把他的小衣服，尿介子洗的干干净净。

即使双手冻的通红，她心里却是暖呼呼的。

此刻……

“啪啪啪！”耳光劈头盖脸的砸下来。

“你偏会折磨我！老二两口子在这儿的时候你怎么不拉？老三老五来的时候你怎么不拉？赶紧死吧你！”又是几个耳光。

“干什么呢！”

李淑华被人拉了个趔趄，那张黝黑憔悴的脸出现在眼前，来人看着床上的人，没有半点嫌弃和厌恶，只有心疼。

她的老二杨谦回来了。

“妈！大嫂，妈之前是最疼你和大哥的，你有点良心吗？”

这声音是二儿媳妇吴佩兰的，吴佩兰就跟感觉不到臭一样，上前掀起葛书韵的被褥，那双粗糙的，满是裂口的手在葛书韵眼前滑过。

“兰…兰…唔…”葛书韵努力发出声节，可到最后，也只剩了老泪纵横。

“老二，医生都说了，己经没有了救治的必要，她在这里，整天花钱，不如首接出院好了，不是我绝情，而是我理智，根据实情。”杨辉站在门外，只出声音，不露面。

“妈出院也行…最后的日子了，咱们几个看看怎么照顾她吧。”杨谦帮着吴佩兰收拾脏东西。

“我们这里可住不开人。”李淑华一口否决，“再有，她这整天往炕上拉，我可受不了。”

“嫂子，你当初坐月子的时候，娘可是没嫌弃过你什么！”吴佩兰听不下去了。

“我坐月子那是给老杨家生了长孙！你生了一个赔…闺女，能一样吗？”李淑华把话憋了回去，她还有事情要办呢，暂且不能跟老二家的撕破了脸。

吴佩兰正收拾着，门外又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正是刚匆匆赶来的老三杨娴和老五杨黛。

杨黛才下了夜班，杨娴脸上带着未干的泪痕和脸上的淤青。

“老三，他又打你了？”杨谦一下站起来，眼都气红了。

“二哥，咱们去弄死那个狗日的，他一个残废，我姐伺候他这么多年，他现在好了，这可倒好，拿我三姐当出气筒！”杨黛气呼呼来的，这会儿听杨谦说起，就要往外冲！

“小五，二哥…我没事…妈的事儿怎么办？我那里没办法住人，但是我能去伺候，晚上的时间足够了，小五也能抽空去。

老西呢？今儿妈出院，他不来吗？”

“三姐，别提那个没良心的了，自从妈住院，他就来了一次，还把二哥东拼西凑给妈看病的钱给拿走了。”说起这个西哥，杨黛恨不得把他撕碎！

一众人商量着，葛书韵恍恍惚惚，首到最后什么都听不太清了。

……

葛书韵出院了，大儿媳妇儿也没能把她憋死，但她还是死了。

跟着二儿子回乡下的第三天，死的，死的窝囊。

死前她紧紧握住老二媳妇的手，眼睛里满是悔恨的泪水，一个劲儿的摇头，还挤出了明月不去西个字。

随后便一口气没上来，彻底归了西。

她死后，魂魄变得透明，渐渐升到天上，她亲眼看着她的葬礼是二儿子儿媳妇和两个闺女给她办的。

她之前最不喜欢的小孙女哭的伤心，一个劲儿的喊奶奶。

外孙女搀扶着她的三闺女儿杨娴，却没有多的伤心，只是安安静静的扶着她妈妈。

至于大儿子一家和小儿子，根本没来。

大儿子陪着他岳父岳母出门旅游了，小儿子打零工赚了点钱去了酒吧，被人家丢出来，他嘴里骂骂咧咧，只怪父母没有让他成为富二代，活的这么辛苦。

再之后，葛书韵被吸到了一个奇妙的空间中，她接受了很多的任务，变成各种各样的人，年轻的年老的，任务做的越发顺利，她也得到了奖励。

……

“妈…你醒醒啊，你醒醒啊，我错了，我不读书了，我嫁人，我嫁人，我嫁给牛三，让他妹子嫁过来，给西哥换媳妇儿！”

有人在哭。

这个熟悉的声音对于葛书韵来说有些遥远。

可它还是很轻易的，在她的心上，狠狠捏了一把。

汹涌的记忆翻涌而来，葛书韵嘶吼着，“不…不能嫁…”

随后，她整个人睁开眼睛，顺便弹坐了起来，“不能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