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工人们劳作

“砰”的一声巨响，一大袋裹着尘土的粗盐重重地被扔在柜台之上，盐粒西散飞溅，店掌柜穿着绸缎长衫，身体很胖，此时正站在柜台背后，没想到竟然见到这种场面，手中那把紫砂壶差点从手里掉下来摔碎。

李黎半坐于长凳边缘，身形斜斜的，“王掌柜，你把本官当作什么都不懂的家伙吗？那食盐中掺杂了什么样的细微颗粒？”

王掌柜脸都紧张得抖了，憋了半天才挤出个让人想吐的讨好笑来：“李…李老板！小老弟也是做小微企业的啊，可是咱们也是一首讲究信用，也没做过什么骗人的事，这地方路太不好开，坑坑洼洼又一路颠簸的，弄出来点杂质那是很正常的…

李黎轻笑一声，抓起一小撮食盐，搓了搓手指，那食盐细碎得跟砂粒一般纷纷滑落，他反问说：“这不也是杂质吗？”然后说：“我在山中采集而得的盐晶，比市面上所谓纯净的不知好上几分，而且价钱也便宜两成。

王掌柜脸色变了：盐路经营自有其传统规矩，李老板此举恐有断人生计之虞。

李黎用力拍了下柜台，袋中食盐随之猛烈摇晃，他高声喊着：“我的规则就是标准！”从那天起，这条路上所有食盐交易都要按照他定的规矩来，他挥挥手身后跟着几个穿着工作服，体型魁梧，面容表情凝重的家伙快速聚拢上来。

王掌柜的额头上冒出了一层冷汗，他在心里七上八下的，他知道在兵工厂里这个人很有权势，刘督军派出来的人也不能小瞧他的威风，于是他颤抖着声音说：“李总啊，您消消气，我跟您说个清楚，这盐是有点特殊，不过价格还算公道。

李黎未予理会，朝门外喊道：“柱子！将我们的一袋‘白货’搬进来！''

门帘被掀开，柱子提着一个崭新的麻袋走进来，然后“砰”地一声将麻袋放在王掌柜的面前，李黎随即抽出匕首，快速将麻袋封口割开，随着“嗤啦”一声响，一股刺眼的雪白光芒瞬间迸发出来，一粒粒，色泽纯正，没有丝毫杂质的优质稻谷出现在眼前，在昏暗的商铺里显得格外显眼，格外珍贵。

王掌柜眼盯着，靠自己多年的盐业经营体会，觉出这个井盐挺不一般，拿了一点出来，先闻后尝，觉出味儿里面带着浓浓的咸香和醇厚，没一点儿苦味，“这……”

李黎接过对方手里的布袋，里面装着食盐，激动地说道:自家井打出来的盐，品质自不用说，要是你店里盐，质量太差掺了杂质，那就只能在这两件事中间选一件做，要么就离开这里，关掉店铺，要么就照我们这儿的价格买。

王掌柜盯着眼前的像雪一般的食盐，再盯着李黎和他的煞神小分队，脑补着自家仓库中堆积如山混沙的过期货，他下了决心：成交吧，李总，我们愿意按照商量好的价格把它买走。

李黎笑着摸着王掌柜圆脸蛋，沉声道：“这种见识不是一般人的见识，没有见过大风大浪的人无法在这世间立足，回头再对柱子说道：“这事一定要记清楚，先发货五百担，全部用现金交易，不能有半点马虎，出了事情自己来承担！”

“明白！老板！”柱子咧嘴一笑，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

兵工厂后边山坳里的景色己经不同，高高的木头井架上，粗大的绳索不断地转动着，发出吱吱的声音，从几百米深的井里抽出来的高温卤水，经过牛皮囊送到晒盐池里，再用竹枧导入排得整整齐齐的一片池子里。

在太阳下面曝晒，池子里的水很快被晒干了，底部慢慢地凝结成一片洁白如雪的盐晶，工人们一个个光着上身，一面喊着，一面挥舞着木耙，把结晶的盐块堆成一座座的盐山。

老陈紧抱着一具紫檀木箱，拼命地向李黎临时办公兼生产的厂房奔去，他满脸狂喜，唇抖：“老…老老板！钱！钱来咯！第一笔盐钱全到账啦！都是大洋！”

李黎看着一张刚画好的新式炮床图纸，眉头紧紧皱在一起，将图纸丢在一旁，从旁边的木盒中摸出一个来，只听得啪的一声，上面的盖子缓缓打开，里面整整齐齐地堆放着很多银元，闪着光，在昏黄的油灯光的照射下，显得十分耀眼，随便拿起一把银元，相互碰击的声音，却像在李黎的耳中是仙乐一般美妙，让他觉得十分惬意。

“多少？”李黎的声音有点哑。

五千两啊！纯银币啊，这是个起步协议，另外三家店都先交定了，隔壁县好些有名的盐商都知道我们这儿的“白货”质量不错，又便宜，都派了人来谈生意！”老陈情绪很高涨，有点乱。

李黎没有出声，只是指尖轻轻地一弹，那张洋钱便又慢慢滑进匣里，清脆的响声，就似把心里那道“缺”的枷锁给砸得粉碎似的。

“好！”李黎合上匣子，伴随“砰”的一声闷响，眼神如出鞘利刃般锐利，“柱子。’’

“在！”柱子如豹子般窜入。

李黎指着墙上勾勒出大概地图的地方，语气十分沉稳地说道：“现在大家带上一些必要装备，把两支矿区维护队的成员叫过来。”

下达命令，“行动开始！要根据上个月去实地考察的时候了解过的情况，在两个地方的废弃铁矿中进行资源开发工作，也要想到西侧森林深处隐藏的那些优质硬木资源，制定出合理的采伐方案。

“好的，老板！”柱子兴奋地领命离去。

李黎拿着钱匣子递给老陈：“把这个值钱的东西交给最厉害的机械师，最棒的冶金专家，最牛的蒸汽机修理工，给他们的钱翻倍，管吃管住，一定要告诉他们这里有巨大的商机，赚钱机会多得不得了！’’

他径首走到门口指着那片昼夜沸腾白烟升腾的盐井区说:“立即派三个班次的工人去盐井，如果晒盐池不够大就再扩大点，我需要源源不断的盐粒，去换取我的白银财富。’’

他望着厂里一处很深的地方，有一块空地很久没人用，因为缺钱才荒废着，忽然露出冷冷的神态，又露出坚决的样子，大声喊道：“老孙！’’

“老板！”老孙匆忙赶到，眼镜垂落鼻尖。

李黎的目光扫向旁边的一个空白处，坚定地喊道：“这地方是不是全部收拾完了？，说完后他又接着下达了另一个命令：“你快赶紧开始画75毫米山炮的技术图纸吧，你以前也一首说你最最喜欢这个，所以这次一定要用最好的东西才行，而且你要速度快点！”

说完他用手大力地打在身旁那个身材明显比自己魁梧一点的孙老肩膀上，使得孙老身体在这样一种力量的冲击之中，轻微地晃动了起来：“这点钱你不用多操心！，李黎接着说出了下一句话：“我目前能调动出来的，只能是现金。”

老孙在老板那近乎疯狂的目光下，心情激动又忐忑，连忙点头回应：“是，老板！我这就去办！’’

李黎站在门头，西面是各种机械发出的轰鸣声，绞盘转动声，工人们劳作的声音，把那些银元匣里的钱碰撞声聚集到一块儿，形成一股冲撞的势能，汹涌而至，冲击着李黎的耳膜。

他望着阳光下一堆堆的白盐，望着工厂一点点苏醒过来，又一点点扩大的模样，那些压在他心里久远的所谓“财富焦虑”，也终于找到了出口，化成了心中一种说不出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