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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安分局的大门口，两拨人马，不期而遇。
陈浩看到吉普车里的林振华，眼睛瞬间就亮了。
他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用力一拍车门，激动地喊道：“振华！你小子来得正好！我正要派人去轧钢厂找你呢！”
林振华也有些意外：“班长？出什么事了？”
陈浩一拳砸在吉普车的车顶上，狠狠地骂了一句：“妈的，拖了这么久，那个老婆子，终于肯开口了！”
一旁的王建国处长，听明白了情况。
他知道，这是公安同志有紧急任务了。
他立刻推开车门，走下车，对着林振华，用一种不容置疑的、领导的口吻说道：“振华，还愣着干什么？公安同志的任务要紧！赶紧去！”
他又转身，对着陈浩，客气地笑了笑：“陈队长，齐勇这个人，还有这些证据，我来跟你们局里的同志交接。你带着林振华，赶紧去忙正事！”
他给了林振华一个“好好干，为厂争光”的鼓励眼神。
“是！”林振华也不再犹豫。
于是，戏剧性的一幕发生了。
他刚从轧钢厂那辆颠簸的旧吉普车上下来，脚跟还没站稳，就被老班长陈浩一把拉住了胳膊，首接拖上了旁边一辆己经发动了的、车况更好的警用吉普车。
“开车！”陈浩对着司机喊了一声。
吉普车发出一声轰鸣，猛地一下，就窜了出去，再次融入了城市的车流之中。
车厢里，气氛有些凝重。
陈浩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皱巴巴的烟，递给林振华一根，自己也点上了一根。
他狠狠地吸了一大口，吐出的烟雾，仿佛也带着一股压抑不住的火气。
“那个姓江的老狐狸，还是一个字不说。跟个活死人一样，油盐不进。”陈浩开口了，声音有些沙哑。
“但姓李的那个老东西，撑不住了。”
他解释道，这个李婆婆，在旧社会，就是个专门给有钱人家介绍“小老婆”、拉皮条的老鸨。
她吃香的喝辣的，过惯了富贵日子。
解放后，新社会不许搞这些乱七八糟的，她的生意一下子就断了。
可她又吃不了苦，更不想着靠自己的劳动去挣钱。
为了维持之前那种被人前呼后拥的排场，她就动了歪心思，重操旧业，干起了拐卖人口的勾当。
“我们的人，跟她讲政策，讲形势，告诉她，她犯的这些事，要是在旧社会，可能就是坐几年牢。但在新社会，这是动摇国本的罪行，是要吃枪子的！”
“她怕了。”陈浩的嘴角，露出一丝冷笑，“为了保命，为了争取宽大处理，她终于吐口了。”
“她交代出了一批，这些年通过她，买卖人口的买家信息。个个，都是些藏在暗处的、有钱有势的旧社会残余！”
陈浩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那些旧社会的高官，满清的遗老遗少，还在讲着城头变幻大王旗，说着谁家坐江山，是时候让他们尝尝咱们的拳头了！”
他狠狠地又吸了一口烟，烟头在昏暗的车厢里，一明一暗。
“我们现在要去的，就是去抓捕其中一个大主顾——一个叫马新清的商人。”
他吐出一口浓浓的烟雾，语气里充满了鄙夷和厌恶。
“这家伙，解放前，谁也不知他是谁，据传就是前门大街上一个谁也看不上的街溜子，不务正业。”
“后来不知道怎么的，抱上了一个洋鬼子的狗腿，帮着倒腾点西药、布料什么的外国货，一下子有了几个臭钱，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现在，摇身一变，成了什么‘爱国商人’，三天两头地给政府捐款。可别看他表面穿得人模狗样的，背地里，吃喝嫖赌，五毒俱全，坏事做尽！”
林振华静静地听着。
他知道，这种人，在任何一个时代，都不会少。
在听完案情后，他沉默了片刻，然后，状似不经意地问了一句：
“班长，那……之前我们救出来的那个叫秦淮茹的姑娘，现在怎么样了？”
提到秦淮茹，陈浩那张紧绷的脸，稍微缓和了一些。
他叹了口气，说道：
“唉，别提了。那姑娘，也是个实诚人，就是胆子太小，跟个惊弓之鸟似的。”
“经过这么一档子事，是彻底吓坏了。她跟我们局里的同志说，说什么也不肯在京城待了，更不想再去提什么相亲的事。”
“她说，她现在谁也不信，就想回家。想她爹，想她娘。”
陈浩掐灭了手里的烟头，继续说道：“我们看她情绪很不稳定，一个人留在这儿，也确实不安全。所以，今天上午，就己经派了两名同志，买了火车票，亲自护送她，坐上了回乡下老家的火车。”
回去了吗？
林振华听完，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他觉得，这或许，对那个单纯的乡下姑娘来说，是目前最好的结局了。
远离京城这个是非之地，回到她熟悉的环境里去。
至于那个西合院，那个贾家……
她不嫁过去，也算是彻底避开了那个火坑。
挺好。
别十几年后又变成那副模样。
吉普车在城南曲折的胡同里穿行着。
最终，在一处看起来颇为气派的独门西合院附近，缓缓地停了下来。
这里，就是马新清的住处。
院子是新翻修过的，朱红的大门，门口还蹲着两个石狮子，在这片普遍破旧的街区里，显得格外扎眼。
陈浩看着那座院子，眼神冰冷。
他掐灭了烟头，对着车里的所有人，沉声说道：
“都精神点！”
“根据姓李的那个老婆子的交代，这个马新清，手里可能也藏着家伙！八成，也是从黑市上买来的黑枪！”
“所以，这次行动，只许成功，不许失败！要快，要狠！不能给他任何反抗的机会！”
车里的另外两名刑警，和林振华，都点了点头。
他们检查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装备。
手铐，短棍，还有藏在腰间的手枪。
所有人的眼神，都变得无比严肃。
陈浩看了一眼窗外，确认了周围没有异常情况后，他一挥手，下达了最后的命令。
“行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