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错误

季晚端着水杯，默默看着。

初二的知识还不会？？陆成川不才六年级吗？陆奶奶的要求确实严格，甚至有些苛刻，但……这就是压榨和精神伤害？季晚回忆了一下自己小学那考过49分的数学卷子被陆奶奶夸“有进步，思路很活泛”的情景，再看看陆成川那张几乎满分却被挑刺的卷子……嗯，对比产生美？或者说，对比产生“双标”？

陆成川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嗯”了一声，拿起笔就开始演算。他的侧脸线条在灯光下显得有些冷硬，专注而沉默。

（弹幕感慨）

【川哥：习惯了.jpg】

【学霸的世界，99分是原罪。期待川哥上初中大放异彩！】

【晚姐：突然觉得我的49分卷子好安全……】

季晚心里那点对系统任务的荒谬感又涌了上来。她需要“救赎”的，真的是眼前这个在奶奶高压下依然沉稳做题、自律到可怕的学霸吗？怎么看，都是她自己更像那个在奶奶糖衣炮弹下“堕落”的咸鱼吧？

季晚为了缓解尴尬（主要是自己的），也磨磨蹭蹭地拿出作业，坐在陆成川斜对面的小沙发上。她摊开数学练习册，看着那些熟悉的符号，感觉比糖油饼还腻歪，果然，经历了学习的苦，小学的糖她还是能咽下去的！

空气里只剩下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和陆奶奶在厨房忙碌的声响。

季晚忍不住偷偷抬眼看向陆成川。他坐得笔首，眉头微蹙，正全神贯注地攻克一道几何题，长长的睫毛垂着，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夕阳的余晖早己褪去，屋内暖黄的灯光给他清冷的轮廓镀上了一层柔和。

（弹幕尖叫）

【啊啊啊侧颜杀！川哥专注的样子太鲨我！他才多大就这么帅啦！】

【晚姐你在看！你果然在偷看！】

【学霸の美色是我晚姐学习路上的绊脚石！】

就在这时，陆成川似乎遇到了点卡顿，笔尖停住了。他无意识地用笔尾轻轻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一个非常微小的动作。季晚的心却莫名其妙地提了一下，脑子里不合时宜地又蹦出那三个字——“小朋友”。

要命！怎么又想起来！

她赶紧低下头，假装研究一道其实很简单的选择题，心跳却有点乱。她感觉那道视线似乎又若有似无地扫了过来。

“季晚晚。” 陆成川的声音突然响起，不高，但在安静的房间里很清晰。

“干嘛？！” 季晚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抬头，声音因为心虚而拔高了一个度，带着点色厉内荏。

陆成川似乎被她过激的反应弄得愣了一下，清澈的眼睛里带着一丝不解：“……这道辅助线，是添在这里吗？” 他用笔尖指着他卷子上的一道题。

（弹幕笑喷）

【晚姐：吓死我了！以为要问“小朋友”！】

【川哥：？？？我只是想问个题，你反应这么大？】

【做贼心虚！晚姐你暴露了！】

季晚的脸“腾”地又红了，这次是纯粹的尴尬。她凑过去看了一眼，那道题对于高三的她来说还挺简单的，但陆成川指的地方显然不对。

“不是这儿！” 她立刻找到了发泄尴尬的出口，用笔毫不客气地在他卷子上画了个叉，“笨死了！要连对角那个点！这里！” 她刷刷画了条线，动作带着点熟悉的、平时吼他的不耐烦。

“哦。” 陆成川应了一声，看着季晚画的那条线，若有所思，没有再追问。他重新低下头，开始演算，仿佛刚才的小插曲从未发生。

但季晚却敏锐地捕捉到，他低头前，嘴角似乎几不可察地……弯了一下？很浅，很快，快到让她以为是灯光晃了眼。

（弹幕福尔摩斯）

【他笑了！川哥绝对笑了！虽然只有0.1秒！】

【破案了！川哥是故意的！他在试探晚姐反应！】

【学霸の心机：用题目掩饰，实则在观察“小朋友”后遗症！】

【只有我在担心陆成川发现季晚的不对劲吗？明明小季晚数学不好，他们练的题目是初中的题目……】

【我靠！对啊！我靠我靠靠靠！】

季晚坐回沙发，心乱如麻。刚才那个微小的弧度，是嘲笑她反应过度？还是……别的什么意思？她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看着练习册上的数学题，感觉它们都变成了陆成川那张清俊又带着点莫测的脸。

晚饭时，陆奶奶的双标发挥到了极致。季晚碗里的鸡腿堆成了小山，陆奶奶还在不停夹菜：“晚丫头多吃点！学习费脑子！”

而对陆成川，则是：“川崽，食不言寝不语，吃饭别想题！还有，青菜吃掉，不许挑食！” 语气是命令式的。

（弹幕总结）

【标准双标饭桌：晚姐是填鸭式喂养，川哥是军事化管理！】

【系统菌呐~你死得其所啊！这画面跟你数据库完全对不上！】

季晚埋头苦吃，试图用食物塞满自己混乱的脑子。就在她夹起一块红烧肉时，沉寂许久的系统屏幕，突然像接触不良的老旧电视一样，闪烁了几下，蹦出几行断断续续、扭曲的乱码字符：

「…警…告…数…据…冲…突…严…重…」

「…目…标…判…定…逻…辑…错…误…?…」

「…重…新…校…准…启…动…需…要…时…间…」

字符闪烁了几下，再次彻底熄灭，这次连灰暗的背景光都没了，仿佛刚才的乱码只是季晚被红烧肉噎住产生的幻觉。

（弹幕高能）

【卧槽！系统回光返照！】

【乱码信息量巨大！“数据冲突”“逻辑错误”？！】

【果然！系统数据库有大问题！它自己都懵了！】

【重新校准？要多久？晚姐暂时安全了？】

季晚嚼着红烧肉的动作顿住了，心头巨震！数据冲突？逻辑错误？目标判定有问题？！

虽然系统依旧是个坑货，但这断断续续的“遗言”，几乎印证了她最大的怀疑——系统关于陆奶奶是“控制欲超强压榨者”的判定，从一开始就可能是错的！它根本搞错了对象！

她下意识地看向陆成川。他正安静地吃着饭，姿态端正，对刚才系统的异动毫无察觉。

灯光下，他的侧脸平静无波，仿佛一个完美的、按部就班运转的精密仪器。

季晚的心却沉了下去。

如果系统搞错了“加害者”，那它定义的“受害者”陆成川……真的需要她这种蹩脚的“救赎”吗？

而他今天表现出的那些细微的异常和试探……又意味着什么？

（弹幕深思）

【晚姐眼神变了！她开始怀疑系统的根本了！】

【川哥真的需要“救赎”吗？他看起来强大又自洽。】

【系统逻辑崩了，晚姐的任务也崩了，接下来怎么玩？】

【但“小朋友”的伏笔还在！川哥的观察才刚开始！期待后续！】

饭桌上一片“和谐”，陆奶奶的唠叨、季晚的食不知味、陆成川的沉默进食，构成了一个奇异的三角。

季晚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这个她熟悉无比的陆家，因为一个故障系统的介入和它留下的谜团，以及那个脱口而出的称呼，变得有些不一样了。而风暴的中心，那个安静吃饭的少年，似乎正悄然睁开了洞察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