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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薄雾尚未散尽，季晚叼着半根油条，像只精准投弹的轰炸机，在陆奶奶家那扇饱经风霜的木门前紧急刹车。她深吸一口气，气沉丹田，抡起拳头——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急促有力、毫无节奏、堪比讨债的敲门声瞬间炸响在静谧的胡同里，惊飞了屋檐下几只早起的麻雀。
（弹幕瞬间清醒）
【丧钟（划掉）晨钟为小川川而鸣！】
【这敲门！这气势！晚姐是懂叫早服务的！】
【陆学霸的噩梦：清晨的奥数债主！】
门内沉寂了两秒，传来陆奶奶中气十足又带着点无奈的回应：“来啦来啦！是晚晚吧？你这丫头，大清早的拆门啊？”
“奶奶早！” 季晚声音洪亮，毫无扰民自觉，“我找陆成川！紧急军务！” 奥数本续集在她心里等于军国大事！
门“吱呀”一声开了。
陆奶奶系着围裙，手里还拿着锅铲，手腕上那沉甸甸的大金镯子在晨光下熠熠生辉。
她身后，陆成川正从里屋走出来，身上校服扣子还没扣齐，头发微微凌乱，脸上带着刚睡醒的惺忪和……一丝认命般的麻木？显然是被那催命符般的敲门声硬生生从被窝里拽出来的。
“喏，找你的。” 陆奶奶侧身让开，眼神在季晚精神抖擞的小脸和自家孙子生无可恋的表情之间溜了个来回，笑得意味深长，“‘军务’要紧，快去吧。”
陆成川默默地把最后一个校服扣子扣好，走到门口。
清晨微凉的空气让他清醒了几分，但看到季晚那双亮得惊人的、写满“书呢书呢”的眼睛，他还是感觉太阳穴隐隐作痛。
“给。” 他言简意赅，首接从书包里掏出另一个用旧报纸包好的小本子，塞到季晚手里。
封面上是同样工整的字迹：「基础奥数题型思路（二）」。动作快得像在交接非法物资。
季晚眼睛一亮，如获至宝，翻开扫了一眼——嚯！比（一）更厚！题型更刁钻！思路更精妙！
她满意地合上，拍拍本子，对着陆成川露齿一笑：“谢啦！够意思！姐罩定你了！” 说完，转身就要跑，赶着去学校“参悟”新秘籍。
“等等。” 陆成川突然叫住她。
季晚刹车回头：“嗯？”
陆成川抿了抿唇，眼神扫过她空荡荡的手腕（当然没有金镯子），又飞快地移开，声音压得很低，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绷：“学校……如果有人乱说……”（指金镯子孙媳妇的流言）
“……不用理。”
季晚眉毛一挑，瞬间明白了。
看来流言发酵了？她豪气地一挥手，小胸脯拍得邦邦响：“放心！包在姐身上！谁敢乱嚼舌根，姐用奥数题砸死他！”
陆成川：“……” 他看着季晚那副“神挡杀神”的架势，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随你。” 语气里充满了“我就知道会这样”的无奈。
【弹幕：小陆的忧虑：流言没解决，可能先迎来奥数题暴力？】
季晚的预感没错。
刚踏进教室，她就感觉气氛不对。几个女生聚在一起窃窃私语，眼神时不时瞟向她，带着探究和兴奋。
昨天那个羊角辫小姑娘更是首接冲过来，眼睛亮得像探照灯：“季晚季晚！听说陆学霸家那个祖传大金镯子，真的要给你啊？陆奶奶亲口说的孙媳妇？”
“哇！金镯子什么样？多重？是不是纯金的？”
“你们是不是在偷偷谈恋爱啊？”
问题像连珠炮一样砸过来。周围瞬间安静，所有耳朵都竖了起来。
季晚脚步一顿，脸上毫无被八卦的羞涩或恼怒，反而扬起一个极其灿烂、甚至有点“核善”的笑容。
她慢悠悠地走到自己座位，把书包放下，然后转过身，抱着胳膊，环视一圈，气定神闲地开口，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全班都听见：“金镯子？” 她嗤笑一声，带着点“你们好幼稚”的不屑，“你们就关心这个？”
她故意停顿，吊足了胃口，才用一种语重心长（且极其欠揍）的语气继续：
“同学们！目光要放长远！格局要打开！现在是六年级！小升初的关键时期！你们脑子里整天想什么金镯子银镯子，能帮你们考上重点初中吗？能帮你们解出刘老师出的变态奥数题吗？”
她一边说，一边“啪”地一声，把陆成川刚给的「基础奥数题型思路（二）」拍在桌上！牛皮纸封面和上面陆成川清隽的字迹极具视觉冲击力！
“看看！” 季晚指着本子，痛心疾首，演技浮夸。
“陆成川同学！年级第一！学神本神！人家在干什么？在整理奥数题型思路！在帮助同学共同进步（特指我）！在为我们班冲击年级数学平均分第一做贡献！”
她目光如电，扫过那几个起哄的同学：“再看看你们！思想还停留在‘传家宝’这种封建残余上！幼稚！肤浅！对得起刘老师的谆谆教诲吗？对得起陆学霸的无私奉献吗？”
（弹幕跪服）
【晚姐的偷换概念！扭转乾坤！】
【封建残余都出来了！这高度上升得猝不及防！】
【笔记躺枪！成为打击流言的核武器！】
【刘老师：虽然但是……封建残余是不是过了点？】
全班同学被这一顶顶“思想落后”、“辜负学神”、“耽误学习”的大帽子砸得晕头转向。
那几个起哄的女生更是被季晚的气势和“高度”压得面红耳赤，嗫嚅着说不出话。金镯子的八卦瞬间变得索然无味甚至有点“可耻”起来。
季晚乘胜追击，拿起那本奥数思路（二），像举着一面胜利的旗帜，声音铿锵有力：“与其关心那些没影儿的事！不如关心关心这个！”
她晃了晃本子，“陆学霸独家秘笈！想看的，拿题来换！共同进步！一起开窍！为班级争光！”
“轰——！”
刚才还八卦兮兮的气氛瞬间被点燃！变成了对知识的渴望和抱学霸大腿的渴望！
“我要看我要看！”
“季晚！我这有道题不会！能换吗？”
“晚姐！带我一个！”
流言蜚语？在金灿灿的奥数秘籍面前，瞬间灰飞烟灭！季晚被一群求“秘籍”的同学团团围住，宛如知识海洋中的灯塔。
而风暴眼的另一位主角——陆成川，此刻正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安静地看着一本英文原著（六年级看英文原著！）。
他仿佛置身事外，只有那微微扬起的唇角，和眼底一闪而过的、极其细微的笑意，泄露了他并非全然无动于衷。
危机解除。
用魔法（奥数）打败魔法（流言）！
季晚·六年级扛把子·再次宣告胜利！
「系统提示：校园流言危机解除！目标人物（陆成川）社交压力-100%！对宿主“控场”能力信任度+10%！救赎进度+5%！」
夕阳西下，教室里的人都走光了。季晚还趴在桌上，眉头紧锁，对着「思路（二）」里一道关于“数论同余”的变态题龇牙咧嘴。
这玩意儿比高中排列组合还绕！
“这里。” 清冷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陆成川不知何时站到了她桌边，修长的手指点了点她草稿纸上一个混乱的步骤。“模7，余数循环周期是6，你这里取错了。”
季晚猛地抬头，眼睛一亮：“啊！对哦！” 她立刻抓起笔修改。
陆成川没走，反而拉过旁边一把椅子坐了下来。他拿过季晚的草稿纸，扫了一眼她鬼画符般的演算，眉头微蹙，但没说什么，只是拿起自己的笔，在旁边空白处，清晰而简洁地重新梳理了一遍思路。
“观察规律，周期为3 …”
他的声音不高，语速平缓，带着一种抚平毛躁的冷静力量。笔尖划过纸张，留下清晰优美的推导痕迹。
季晚凑过去看，脑袋几乎要碰到他的肩膀。她身上淡淡的、像阳光晒过的被子的味道，混合着墨水和纸张的气息，萦绕在陆成川的鼻尖。
陆成川的笔尖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耳根又开始习惯性发烫。但他没有躲开，只是将身体稍稍坐首，让出了一点空间，笔下的推导却依旧流畅。
“所以，关键在找到平方后的余数周期，而非原始数周期。” 他落下最后一笔，总结道。
“懂了！” 季晚一拍桌子，恍然大悟，“陆成川！你这脑子怎么长的！” 她兴奋地扭头看他，眼睛亮得像盛满了星星。
两人的距离很近。
近到陆成川能清晰地看到她卷翘的睫毛，看到她因为解题兴奋而泛红的脸颊，看到她瞳孔里映着的、自己的影子。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滞。
窗外的夕阳将两人的身影拉长，重叠在课桌和摊开的奥数本上。
教室里只剩下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和两人清浅的呼吸声。
陆成川握着笔的手指微微收紧。
一种陌生的、温热的、带着点慌乱的情绪，像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他向来冷静自持的心湖里，漾开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他好像……
有点明白，奶奶为什么说，她“压得住”了。
（弹幕集体屏息，然后疯狂截图）
【同框了！头碰头了！光与影！氛围感拉满！】
【小川川耳根红晕扩散到脸颊了！晚姐的星星眼！awsl！】
「系统提示：检测到高浓度多巴胺分泌！目标人物情感认知模糊度-20%！」
【救赎之糖理论新进展——甜度超标！粘牙了！】
季晚似乎也察觉到了这过近的距离和微妙的气氛，有些不自在地往后缩了缩，抓起那本珍贵的「思路（二）」塞进书包，声音带着点故作轻松的响亮：
“咳！那什么……谢啦！明天……明天给你带陆奶奶的糖饼！” 说完，像只受惊的兔子，抓起书包就冲出了教室。
陆成川独自坐在渐渐昏暗的教室里，看着旁边空了的座位，又低头看了看草稿纸上并排的两道笔迹——一道狂放不羁如野草，一道清隽工整如修竹——指尖轻轻拂过那交汇的地方。
良久。
他收拾好书包，走到门口，关掉了教室的灯。
黑暗中，少年清瘦的背影像一棵沉默的树。
只是那微微加快的心跳，和唇角再也压不下去的弧度，泄露了心底的秘密。
奥数题会解了。
流言也平息了。
但有些题目，似乎才刚刚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