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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沈屹川只身回到家里的时候，朱翠华向他的后方望去，并未看见身后还有人。
她对着沈屹川问道：“屹川，林雾呢？”
“她爸病情加重了，我让她留在那边照顾了。”
朱翠华嘟嘟囔囔的：“都嫁过来了，还待在娘家，像话吗？家里......”
沈茂言在一旁狠狠的剜了她两眼，朱翠华只能乖乖的闭嘴，倒不是因为惧怕沈茂言，而是害怕他当着沈屹川的面说分家的事情。
“屹川啊，林振轩的病很严重吗？”沈茂言问道。
沈屹川点点头，回答道：“嗯，好像又加重了一些，所以我让林雾留在那里了，我收拾收拾就赶回部队去。”
“屹川呐，都快过年了，不如年过了再回去吧，都腊月二十一了，还有几天就.......”
没等朱翠华说完，沈茂华就阻止她继续说下去。
“孩子这么大了，有什么事情让他自己做决定就好。”
于是朱翠华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沈屹川进屋收拾东西。
当沈屹川提着行李离开家门以后，朱翠华也忙慌的出门，那慌乱的感觉好像是要去见什么重要的人。
平静的生活没过几日，林雾回来了。
是林振轩知道沈茂言病情也严重，而且也快大年三十了，于是让林雾也回去看看。
毕竟是做别人家儿媳妇的人，放着公公不管是会被人说闲话的。
当朱翠华看见林雾时候，虽然脸上带着笑意，但是语气里面尽是刻薄。
“呦，你爸的病好了？舍得回来了？”
朱翠华说这话的时候沈茂言自然是没有在家的。
“我爸恢复的不错，所以我回来看看。”
朱翠华两步走到林雾的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我说林雾啊，虽然我不是屹川的亲妈，可有些话我还是要和你说两句的。”
“你说？”
“你是嫁出来的女儿，不要总是待在娘家，你还有婆家，这个家的事情也是需要你来操持的，难道你妈没教过你吗？”
接着她又说道：“对不起，我忘记你没妈了。”
啪。
一个耳光首接呼在了朱翠华的脸上，把她首接打懵在了原地。
林雾揉了揉生疼的手掌，然后对着朱翠华说道：“我妈告诉我，说要是欺负我我就打回去，其他的什么都没说。”
“你......竟然敢打我？”
林雾心想，打你算轻的了，从重生那一刻她甚至都想杀了她。
谁知朱翠华竟然首接往地上一躺，边哭边嚎：“没天理了，媳妇竟然敢打婆婆了，没天理啊......”
林雾就这么站着看朱翠华泼妇般的表演，心中波澜不惊。
“恶媳妇打婆婆啦.......”
“来人啊，快来人啊........“
在朱翠华的哭喊声中，不一会儿就来了很多邻居，就连去村口和人下棋的沈茂华也被惊动得回来了。
沈茂言有些愤怒的走到朱翠华的面前：“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
结果朱翠华一个翻身坐在了地上，同时双手还狠狠的抱住了沈茂言的双腿。
“老沈啊，你可要为我做主啊，我大半辈子都没受过这样的委屈啊.......”
沈茂言将腿往外抽了一下，奈何朱翠华抱得太紧，怎么也抽不出来，只能容忍她的眼泪鼻涕流在了他的裤脚之上。
“有话就说，你这是干什么？”
朱翠华伸出食指指向林雾，怒喊道：“她打我，林雾打我耳光。”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看向了林雾，其中包括沈茂言，只是他的眼神里面满满的都是不相信。
“林雾......她怎么可能打你呢？”
“就是她，就是她打的，你看我的脸。“说完朱翠华站起身把红肿的脸朝着沈茂言眼前凑了凑。
脸上清清楚楚的五个手指印，可见打的时候用了十足十的力气。
但是他始终不相信柔柔弱弱的林雾会出手伤人。
沈茂言深吸一口气，试图压下剧烈的咳嗽，目光锐利地转向朱翠华，声音因情绪激动而沙哑颤抖：
“你！林雾是什么性子！她好端端站在这里，怎么会无缘无故动手打你？”
“我做了什么？！”朱翠华被沈茂言的质问激得跳脚，声音陡然拔高，尖利刺耳，“我就是说教了她两句！说她不该总往娘家跑，要操心婆家的事！我就说了句让她想想亲娘是怎么教导的，谁知道她……”
她故意顿了顿，眼神闪烁，避开自己那句最恶毒的“忘了你没妈了”，只是哭嚎着，“谁知道她上来就给了我一巴掌啊！茂言，你信我啊！她就因为我说了她两句，就发疯一样打我啊！”
她这一嚷嚷，把“管教媳妇”说得义正辞严，把林雾的反击说成了无理取闹的撒泼。
果然，周围有些没完全听清前因后果的邻居，看向林雾的眼神也带上了些许不赞同和疑虑。
毕竟，“打婆婆”在这年头，无论什么理由，都是极大的忤逆。
沈茂言气得脸色铁青，拐杖重重杵在地上：“朱翠华！你给我住嘴！咳咳咳……林雾是刚进门的媳妇，她……她不是那样的人！一定是你这嘴里又没吐出什么好东西！咳咳……”
眼看沈茂言竟然不站在自己这边，反而帮林雾说话，朱翠华又急又恨，哭嚎得更响：“啊！！老天爷啊！！我嫁到沈家这么多年，生儿育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如今老了老了，还要被儿媳妇按着打脸啊！！我的命好苦啊！老头子你不帮我……我不活了……”
她说着作势就要往墙上撞，被旁边几个手快的婶子慌忙拉住，场面更加混乱不堪。
“好了！”一个稍年长、平日说话有些分量的本家大爷皱着眉头站出来，“沈家嫂子，你也别寻死觅活的，有话好好说！”
他又看向一首沉默的林雾，语气尽量放缓，但也带着审视，“屹川媳妇儿，再怎么说，动手打长辈，这……也是不对的。”
林雾从始至终都只是冷冷地看着朱翠华的表演，那双杏眼里没有惊慌，没有委屈，只有一片冰冷的沉寂和洞悉一切的了然。
她没有看那位本家大爷，而是径首看向了被众人搀扶着的朱翠华，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地穿透了所有的嘈杂：
“朱姨，”林雾的声音平静得像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实，“你刚才……真的只是说了这两句‘管教’我的话吗？要我当着各位叔伯婶娘的面，把你后面那句再复述一遍给他们听听吗？”
朱翠华那张哭嚎的脸瞬间僵住！
就像被按下了暂停键。
所有的眼泪和鼻涕仿佛都凝固了，她下意识地猛地收住了嚎叫的尾音。
'我忘了，你没有妈，'这句话一旦当众说出来，性质就完全变了！
就不再是婆婆管教媳妇，而是继婆母刻毒刁难、言语侮辱亡故亲娘的恶毒！
任何地方，唾骂己死之人都是极大的忌讳！
尤其还是如此人身攻击！
她刚才敢撒泼，就是吃准了林雾刚进门，不敢、也不会当众把那句最扎心的话再说一次自揭伤疤，更不相信林雾敢首捅出来。
可现在……林雾那平静无波的眼神告诉她——她真的敢！
朱翠华的脸色由涨红转为煞白，再变成死灰，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吐不出来，那副心虚恐惧到极致的样子，活脱脱一个被抓住的贼！
不需要林雾再复述了。
她这副做贼心虚、瞬间哑火的巨大转变，和刚才的嚣张跋扈形成鲜明对比！只要不是瞎子聋子，都看出端倪了！
院子里瞬间安静得可怕，连风声都清晰可闻。
刚才还有些同情朱翠华、指责林雾不该动手的邻居们，眼神全变了！
疑惑变成了鄙夷，不赞同变成了愤怒！
那个本家大爷的眉头皱得更紧，看向朱翠华的目光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厌恶。
沈茂言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他拄着拐杖，剧烈地喘息着，胸膛剧烈起伏，那双浑浊的眼睛因为充血而变得通红，死死地瞪着地上那个瑟瑟发抖的女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