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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城邦的晨钟敲响了第七下。
楚夜站在广场中央的青铜台上，晨风吹动他褪色的皮夹克，露出胸口那枚泛着金红光芒的圣钉核心。台下，三十万人的欢呼声像浪潮般涌来——灰鸽同盟的佣兵举着共生机甲模型，自由城邦的老工匠扛着自己锻造的“共生铁锤”，教会的残余主教捧着褪色的《圣经》，机械王朝的旧部卸下了铠甲，只穿粗布短衫，连深渊议会最顽固的005号议员都站在最前排，手里攥着半块黑晶石（那是他曾用来污染楚夜的“罪证”）。
“安静。”楚夜举起手，声音不大，却像一把利刃劈开了喧嚣。
广场霎时静得能听见晨露滴落的声音。
他低头看向圣钉核心，金红纹路正随着他的心跳流转。三天前，001号的意识碎片在核心里留了段话：“今天，你要让所有人看见——光与暗的共生，不是妥协，是新生。”
“三百年前，”楚夜开口，声音带着轻微的沙哑，“我在贫民窟的破阁楼里，第一次意识到‘共生’的意义。那时我总想着，要当‘英雄’，要‘拯救世界’。可后来我才明白，真正的拯救，不是消灭对立，是让每个‘不同’都能被看见。”
他的目光扫过台下的众生：
——有位裹着黑头巾的老妇人，怀里抱着个穿红裙的小女孩。那是三天前刚接种疫苗的污染兽幸存者，此刻正拽着老妇人的衣角，指着楚夜胸口的圣钉核心奶声奶气：“奶奶，那个叔叔的‘太阳’好暖！”
——有位穿教士袍的年轻人，左胸别着枚银质十字架，却把《圣经》换成了001号的《共生能量解析》。他举着书对楚夜点头，眼里闪着光：“大人，我们教会的学者说，您的‘共生’才是真正的‘神谕’。”
——最前排的005号议员，正用机械义肢擦着眼泪。他的黑晶石在阳光下泛着幽蓝，那是他当年被污染时留下的印记，此刻却与圣钉核心的金红产生了微弱的共鸣。
“今天，”楚夜的声音拔高，圣钉核心的金红光芒突然暴涨，将整片广场照得亮如白昼，“我以‘共生者’的名义，以所有分裂人格的名义，以每一个不愿再对立的‘人类’的名义——”
他举起圣钉核心，金红光芒化作实质，在空中勾勒出巨大的齿轮图案（那是003号机甲的核心纹路）：“旧时代的‘怪物’与‘神明’，‘光明’与‘黑暗’，到此为止！”
“从今天起，”他的声音里带着哽咽，“只有‘人类’——能同时拥抱光明与黑暗的，活生生的人！”
台下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
灰鸽同盟的佣兵们把共生机甲模型抛向空中，金属碰撞声像极了三百年前003号机甲的轰鸣；自由城邦的老工匠们举起铁锤，敲打出震耳欲聋的节奏；教会的残余主教跪下来，将《圣经》轻轻放在楚夜脚边；机械王朝的旧部们互相拥抱，有人哭，有人笑，有人把卸下的铠甲扔进了护城河。
“楚大人！”
声音从人群中挤出来。是教会的残余主教，他颤抖着捧上一枚银质徽章——那是教会最尊贵的“圣辉勋章”，此刻勋章上的十字架被重新雕刻成了齿轮纹路。
“这是我们全体主教的决定。”主教的声音带着哭腔，“从今天起，教会不再宣称‘代表神’，我们只做‘人类的守墓人’。”
机械王朝的旧部代表走上前，是个留着络腮胡的老兵，他解下腰间的佩剑，剑柄上还刻着“铁砧”的家徽：“这把剑，我替铁砧陛下保管了三百年。现在，我把它交给‘共生议会’——以后，它只用来保护平民。”
深渊议会的005号议员挤到台前，他的机械义眼闪着蓝光，声音却带着颤抖：“我……我替007号（伊森），替所有被污染的‘影子’，向您道歉。”他从怀里掏出半块黑晶石，“这是当年污染您的碎片，现在……我想用它换块‘共生勋章’。”
楚夜接过黑晶石，金红光芒从圣钉核心涌出，将黑晶石包裹。黑晶石逐渐褪去污浊，露出底下清澈的水晶——那是三百年前007号被污染前，亲手雕刻的定情信物（他曾在实验室给本体刻过一枚，后来随污染兽一同消散）。
“这不是‘交换’。”楚夜将水晶递还给005号，“这是‘和解’。”
仪式接近尾声时，楚夜走下青铜台，走向人群。
他蹲下身，抱起那个穿红裙的小女孩。小女孩的手指戳了戳他的圣钉核心，咯咯笑：“叔叔的‘太阳’会发光！”
“会的。”楚夜轻声说，“它会一首发光，照着你们长大。”
当他首起身时，圣钉核心突然剧烈震动。
他的瞳孔收缩成竖线——机械共情能力感知到，广场地下的岩层里，有团黑红能量正在苏醒。那能量很微弱，却带着股熟悉的腐臭——是深渊污染的味道。
“检测到深渊能量残留……”
机械音在识海响起，楚夜的太阳穴突突跳着。他“看”到坐标在星轨隘口——那是三百年前深渊议会的入口，也是003号最后一次战斗的地方。
“本体？”莉娅的声音从耳麦里传来，她的黑箱机甲正扫描着广场，“您脸色不太好？”
楚夜摇了摇头，摸了摸小女孩的头：“没事。”
他抬头望向天空，晨雾正在消散，露出湛蓝的天幕。
风从星轨隘口的方向吹来，带着若有若无的嘶鸣——像是某种沉睡的存在，正在苏醒。
当晚，共生议会在广场搭建了临时指挥部。
楚夜坐在主位上，圣钉核心在桌上泛着金红光芒。001号的意识碎片突然从核心里“钻”出来，化作半透明的虚影，手里捧着本新写的研究笔记。
“本体，”001号的声音带着笑意，“我给《共生能量解析》加了章附录——《关于深渊能量残留的应对方案》。”
“谢了。”楚夜翻开笔记，第一页写着：“深渊不会真正消失，但我们可以学会与它共存。”
窗外，自由城邦的灯火次第亮起。
那是三百年来的第一盏“共生灯”——用深渊污染净化后的能源驱动，灯光温暖而不刺眼，像极了003号机甲上的指示灯。
楚夜关上台灯，圣钉核心的金红光芒渐渐暗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