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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浸透的墓园里，楚夜的膝盖陷在泥里。他抱着莉娅消散时留下的星屑，那点微光像极了她能源眼最后闪烁的模样。风卷着腐叶掠过他的脸，他却闻不见任何气味——所有感官都在为右臂的血字震颤，那是深渊刻下的烙痕，正随着他的心跳一下下剜进骨髓。
“哥哥……”
幻听。
楚夜猛地抬头。空荡荡的墓碑间只有风声，但他分明看见十二岁的莉娅蹲在老橡树下，蓝裙沾着草屑，正冲他笑：“哥哥，我藏了糖，在第三块砖下。”
他的手指深深掐进掌心。那里还残留着三天前为她包扎时的温度——她的机械义肢早己冰凉，可他总记得她用齿轮般的手指戳他额头：“笨蛋，要按时换药。”
“骗子。”楚夜的声音哑得像生锈的齿轮。他松开手，鲜血顺着指缝滴在星屑上，“你明明说过……要等我建好我们的小木屋……”
墓园外传来脚步声。
七个人影从雾里走出，为首的老神父举着银质十字架，身后跟着举着火把的村民。他们的表情从恐惧到愤怒，最后化作怜悯：“楚夜少爷，您不能再这样了……莱昂大人要是知道——”
“闭嘴！”楚夜的吼声惊飞了夜枭。
他的瞳孔在瞬间收缩成竖线。右臂的黑纹如活物般爬上脖颈，圣钉在胸口发烫，烫得他想撕开胸膛，把那枚嵌进心脏的金属出。村民们的议论像针一样扎进耳朵：“他被深渊污染了”“早该送他去审判所”“可怜的莉娅小姐，怎么就……”
“莉娅！”楚夜的嘶吼震碎了最近的墓碑。
他冲过去，机械右手自动弹出利刃。第一个村民还没来得及尖叫，喉咙就被割开。鲜血溅在他脸上，温热的触感让他想起莉娅的眼泪——也是这样烫，却带着甜丝丝的温度。
“哥哥，别怕。”
幻听又响了。楚夜的动作顿了顿，利刃刺进第二个村民的胸口时慢了半拍。但下一秒，深渊的低语从他脊椎升起：“吞噬他们，你就能留住她。”
“对……”楚夜的呼吸变得粗重。他扯下村民的衣襟，按在自己脸上。血腥味涌进鼻腔，混着腐肉的酸臭，却让他想起莉娅发间的铃兰香——“哥哥，这是我最喜欢的花。”“等战争结束，我们去种一片铃兰好不好？”
“好。”楚夜喃喃。
他的利刃开始翻飞。第三个、第西个、第五个……村民们的惨叫逐渐变成模糊的嗡鸣，他们的血浸透了他的衣袖，他们的体温透过皮肤渗进他的血管。当第十五个村民倒在他脚下时，楚夜的太阳穴突突首跳，视野边缘泛起黑雾——那是深渊意识在狂欢，每一滴鲜血都在为它献祭。
“还不够。”深渊的声音更清晰了，“吞噬三十个，你就能听见她的声音。”
楚夜的指甲变成了利爪。他踩碎第十六个村民的头骨，看着脑浆混着血在地上流淌，突然想起莉娅拆解机械时的模样：“哥哥你看，这个齿轮坏了，我换个新的就好了。”他曾笑她笨手笨脚，现在却觉得，连换齿轮都比现在轻松一万倍。
第二十、第二十五、第二十九……
当第三十个村民的血溅在他脸上时，楚夜的喉咙里发出非人的轰鸣。他的复眼解析着满地的尸体，发现他们的腐烂速度正在加快——原本需要三天的尸斑，此刻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溃烂的伤口里爬出黑色的蛆虫，每只蛆虫的背上都刻着与他圣钉相同的星图。
“叮——”
机械音在脑海中炸响。楚夜的视线右上方浮起半透明的提示框：
【深渊契约·阶段二解锁】
【获得能力：瘟疫之息（范围50米，生物加速腐烂，腐烂产物反哺宿主深渊能量）】
“瘟疫之息？”楚夜的声音像是从井底传来。
他抬起手，指尖渗出的黑血滴在地上。下一秒，那滴血像活物般扩散成暗红色的雾，所过之处，青草瞬间枯萎成灰，石头裂开蛛网状的腐痕。更诡异的是，雾中飘着细小的黑点——是刚才村民们伤口里的蛆虫，此刻正成群结队地涌向他，像在朝圣。
“吃掉它们。”深渊的低语变成了命令。
楚夜张开嘴。黑雾裹着蛆虫钻进他的喉咙，腐臭的味道让他皱眉，但随之而来的能量洪流却让他战栗——那是比吞噬审判所长、龙血更纯粹的力量，每一丝都在修复他被莉娅自毁波及的机械核心，都在填补他因暴走而紊乱的深渊契约。
“哥哥……”
幻听终于停了。
楚夜跪在血泊里，看着自己的双手。皮肤下的血管泛着墨色，指甲缝里嵌着腐肉，可他的意识却异常清醒——比任何时候都清醒。他终于明白，莉娅的自毁不是终结，而是钥匙。深渊的钥匙不在哭泣，而在……
“痛苦。”他低声说。
墓园外传来马蹄声。
二十余骑披着黑斗篷的身影冲破雾霭，为首的大议长举着神罚之链，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恐惧：“楚夜·莱因哈特！你杀了三十七个平民——”
“三十八个。”楚夜纠正道。他站起身，腐坏的草屑从肩甲上簌簌掉落，“刚才又吞了一个。”
大议长的目光扫过满地尸体，喉结动了动。他的圣枪指向楚夜，却在对上那双泛着幽光的竖瞳时微微发抖——此刻的楚夜，气息比深渊更危险，像头被激怒的瘟疫之神。
“你己经被深渊完全吞噬了。”大议长硬着头皮后退，“我会请求教皇……”
“不用了。”楚夜打断他。
他的指尖凝聚出黑雾，那是“瘟疫之息”的具象化。大议长的圣枪瞬间被腐蚀出焦黑的洞，他惊恐地看着自己的手臂开始溃烂，却连逃跑都做不到——腐坏的速度比他的恐惧蔓延得更快。
“告诉机械之神。”楚夜一步步逼近，“祂要的棋子，现在能掀棋盘了。”
大议长的惨叫声被晨雾吞没时，楚夜低头看向自己的掌心。那里浮现出一行新的血字，与之前的“深渊的钥匙，在哭泣”重叠，却又截然不同：
“深渊的钥匙，在腐烂中重生。”
远处传来机械之神的嗡鸣，带着几分兴味的震颤。而在楚夜看不见的地方，某个冰冷的意识体轻声低语：“有意思……原来痛苦，才是打开裂隙的真正钥匙。”
晨风吹过墓园，吹起一片腐烂的草叶。楚夜张开双臂，任由“瘟疫之息”包裹住自己。他能听见无数声音在耳边响起——有村民的咒骂，有莉娅的轻笑，有机械之神的低语，还有他自己心跳的声音，正随着深渊的脉搏，走向更疯狂的临界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