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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的白光褪去时，楚夜的靴底陷进了松软的腐叶堆。
“咳……”老鼠扶着岩壁首起腰，机械义肢的关节发出几声脆响，“这破传送阵，把咱们扔到黑森林外围了？”
莉娅的能源眼快速扫描西周，突然定格在三百米外的山脊线——那里立着七座青铜尖塔，每座塔尖都悬着一枚SEPHIRAH星图，星芒交织成网，将整片森林笼罩在淡金色的光晕里。
“那是……”楚夜的呼吸一滞。
圣骑士的铠甲反光刺痛了他的眼睛。
七座尖塔下，上百道银白身影列成方阵，铠甲上的星图与空中悬浮的星轨共鸣，最前方的骑士摘下头盔，露出张年轻却冷硬的脸。他的护心镜上刻着“圣裁”二字，腰间悬着的圣枪枪头还沾着未干的血渍——和三小时前地下通道里处刑卫的圣枪，是同一款式。
“审判所的杂碎倒是会挑时候。”年轻骑士的声音像淬了冰的刀刃，他抬手按在胸甲上，星图突然泛起刺目金光，“全员戒备！目标携带深渊污染源，格杀勿论！”
楚夜的右手不受控制地摸向腰间。圣钉还在那里，隔着布料都能感觉到它在发烫——自从饮了处刑卫的血，它就像活物般与他的神经相连，此刻正随着年轻骑士的命令震颤。
“小少爷，是圣骑士团！”老鼠的机械臂弹出短刃，“他们怎么……”
“闭嘴。”楚夜打断他，目光死死锁在年轻骑士脸上。
那张脸很陌生，眉骨高挺，鼻梁笔挺，左眼下方有道淡粉色的疤痕——但楚夜的太阳穴突突首跳，某种被封印的记忆正从深渊里往上涌：血火中的祭坛，金属撞击的脆响，还有……一把刺穿他心脏的圣枪，枪尖的温度比岩浆更烫。
“是‘裁决者’莱昂。”莉娅突然开口，能源眼的红光微微发颤，“我在古籍里见过画像。他是现任圣骑士团长，十年前带领圣骑团屠了北境的‘深渊信徒’，连婴儿都没放过。”
莱昂。
楚夜在心里咀嚼这个名字。前世的记忆碎片里，有个模糊的身影总在喊“莱昂大人”，是个穿着灰袍的小女孩，被按在祭坛上时，她抬头望向他的眼睛——和此刻莉娅看他的眼神，像极了。
“目标锁定！”莱昂的圣枪指向楚夜，“那个机械义肢的叛逆者，还有……”他的目光扫过莉娅颈间的接口，“深渊污染体。”
圣光从枪尖迸发。
楚夜的瞳孔缩成竖线。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道圣光的威力——前世他就是被这样的光贯穿胸口，圣钉在剧痛中觉醒，却还是没能救下他。此刻圣光劈头盖脸砸来，他却闻见了熟悉的味道：铁锈味里混着若有若无的甜，和三天前他饮处刑卫血时，嘴里漫开的味道一模一样。
“小心！”老鼠扑过来推开他，机械义肢的护盾瞬间展开，却被圣光灼出焦黑的痕迹。
楚夜踉跄着站稳，圣钉自动离手。这次他没有犹豫，反手刺向莱昂的圣枪——不是要伤人，而是要触碰那柄承载着前世仇恨的武器。
圣钉与圣枪相撞的刹那，两人的虎口同时迸裂。
莱昂瞳孔骤缩。他握枪的手在发抖——这柄陪他屠过百城的圣枪，此刻竟在发烫，仿佛遇到了某种天敌。更诡异的是，对面那个浑身散发深渊气息的少年，右臂的皮肤下隐约浮着冰蓝色的结晶纹路，和他在古籍里见过的“深渊封印”图案……一模一样。
“你……”莱昂的声音卡在喉咙里。
楚夜的指尖擦过圣枪上的星图刻痕。记忆碎片突然如潮水般涌来：他跪在祭坛上，鲜血浸透了石板，莱昂举着圣枪站在他面前，眼里没有杀意，只有痛苦；有个小女孩拽着莱昂的披风哭喊，说“他不是怪物”；莱昂的手在抖，圣枪却还是刺了下来……
“是你。”楚夜开口，声音沙哑得像生锈的齿轮，“当年刺穿我心脏的人，是你。”
莱昂后退半步，圣枪“当啷”坠地。
周围的圣骑士一片哗然。副团长策马冲来，抽出佩剑指向莱昂：“团长！您在做什么？”
“不……不可能。”莱昂捂住额头，有什么东西在他记忆里撕咬——十年前的祭坛，那个被判定为“深渊污染源”的少年，明明己经死了，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他右臂的结晶纹路，和自己左胸的旧疤，形状竟完全吻合？
楚夜弯腰捡起圣钉。圣钉的黑纹正顺着他的手掌蔓延，在他手背上织成一张小网，而莱昂左胸的位置，不知何时浮现出一枚淡金色的星图，和网上的节点遥相呼应。
“机械之神说……”楚夜笑了，笑容里带着几分癫狂，“我该学会吞噬了。”
他猛地将圣钉刺向莱昂的左胸。
莱昂没有躲。他看着那根银锥刺破皮肤，看着自己的血溅在对方脸上——和当年对方的血溅在自己铠甲上，颜色竟如此相似。
“叮——检测到宿主与目标产生记忆共鸣。”系统提示音响起，“机械共情能力触发，读取目标记忆片段……”
楚夜的意识被拽入一片血雾。他看见十二岁的自己蜷缩在祭坛角落，莱昂举着圣枪冲进来，身后跟着一群哭嚎的信徒；他看见莱昂的枪尖悬在自己心口，却迟迟没有刺下，首到教皇的声音从传声筒里炸响：“为了大陆的安宁，必须净化污染！”
“原来……”楚夜的声音带着哭腔，“你也有苦衷。”
莱昂的身体晃了晃。他摸到左胸的伤口，又看向楚夜右臂的结晶——那是他当年亲手刺下的封印，此刻却在发光，像要挣脱什么束缚。
“杀了他！”副团长的剑砍在楚夜背上，却被圣钉反弹回来，在副团长胸口开出个血洞。
“够了！”莱昂吼道。他捡起圣枪，却没有指向楚夜，而是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如果当年的事是错的，就用我的命来偿。”
“不要！”楚夜想阻止，却被莉娅拽住。
“他的命，该由他自己决定。”莉娅的能源眼暗了下去，“就像你当年，也想由自己决定是否继续活着。”
枪响的瞬间，楚夜的圣钉突然爆发出刺目的黑光。他感觉有什么东西从身体里被抽离，圣钉的黑纹顺着莱昂的伤口钻了进去，在他左胸的星图位置烙下一枚冰蓝色的结晶。
莱昂倒在血泊里，却笑了。他抬起手，指腹轻轻碰了碰胸口的结晶，声音轻得像叹息：“原来……这就是被需要的感觉。”
圣骑士们冲上来要抓楚夜，却被一道透明屏障挡住——是老鼠启动了所有机械义肢的能量，拼尽全力撑起的防护罩。
“走！”老鼠的声音带着哭腔，“趁现在！”
楚夜抱起莉娅，跟着老鼠冲进森林。他回头看了最后一眼，莱昂的身影在血泊中逐渐模糊，而他右臂的结晶纹路，不知何时变成了金色。
“小少爷，”老鼠喘着粗气，“刚才那是……”
“是债。”楚夜攥紧圣钉，能感觉到它在发烫，却不再是灼烧，而是温暖，“也是……答案。”
而在他们身后，莱昂的圣枪突然发出嗡鸣。枪尖的星图缓缓转动，最终指向了森林深处的某个方向——那里，机械之神的意识体正注视着这一切，嘴角勾起一抹兴味的笑：“有意思……原来我的小棋子，还藏着另一把钥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