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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森林的树冠在头顶交织成暗绿色的穹顶，楚夜的靴底碾碎了几片泛着荧光的苔藓——那是机械之神污染的具象化，每一脚踩下去都会发出细碎的“滋滋”声。老鼠的机械义眼闪烁着红光，全息屏上跳动着热成像：“前方三百米有高温反应，像是……熔岩？”
“龙巢。”楚夜摸了摸胸口的圣钉，裂痕里渗出的黑血在掌心凝成星图，“贤者之石说的‘核心’，应该在这里。”
话音未落，一声龙吟震得树叶簌簌坠落。
他们抬头，只见前方岩壁上嵌着半枚龙晶，幽蓝的光纹从晶核蔓延至整座山壁，照亮了隐藏在密林中的巨大洞穴。洞口垂落的锁链锈迹斑斑，却仍有微光流转——那是教会用来封印龙族的“困神链”，三百年前屠龙之战留下的痕迹。
“龙不可能还活着。”老鼠的声音发颤，“三百年前最后一头深渊龙就被圣女刺穿心脏，封在这洞里了。”
楚夜的复眼却捕捉到了异常：洞穴深处有热源在移动，温度高得让空气扭曲。他舔了舔舌尖的倒刺，血腥味在口中蔓延——那是伪神言的力量在躁动，像在回应某种召唤。
“进去。”他说。
老鼠刚要反驳，楚夜己拽着他冲进洞穴。洞内的景象让他们倒吸冷气：洞壁嵌满龙晶，每一块都流转着暗金色的纹路；地面铺着骸骨，有龙的肋骨，也有骑士的残甲；最深处的石台上，盘踞着一条足有二十米长的巨蟒——它的鳞片泛着金属光泽，尾椎处插着半截断剑，正是传说中刺穿龙心的“圣女之刃”。
但最骇人的是它的眼睛：本该是死物的瞳孔里，翻涌着与楚夜体内相同的黑雾。
“是机械之神的傀儡。”楚夜低声说，“用龙尸改造的守卫。”
巨蟒的喉间发出轰鸣，信子扫过地面时，岩石被腐蚀出焦黑的坑。老鼠的机械臂弹出粒子炮，却被一道黑芒轻易击碎：“小少爷，它的防御规则是……”
“不可侵犯。”楚夜接口。他望着巨蟒身周环绕的黑雾，突然想起吞噬审判所长时获得的“神言”能力——那不是单纯的规则篡改，而是与深渊意识共鸣，让规则为己所用。
他张开嘴，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嗡鸣。伪神言的力量从脊椎升起，像有无数根细针刺穿他的意识，将他的意志注入虚空：“龙巢禁地，唯血可入。”
洞穴的温度骤降。
巨蟒的信子僵在半空，黑雾中传来类似金属摩擦的尖啸。楚夜看见，那些原本缠绕在它身上的“不可侵犯”规则，正像流沙般从鳞片缝隙中流逝。他的指尖渗出黑血，在地面画出与圣钉同款的星图——那是深渊意识的共鸣阵。
“现在，”他的声音恢复了人类的清冽，“唯我可入。”
巨蟒的瞳孔突然收缩成细线，原本凶戾的气息瞬间消散。它庞大的身躯缓缓伏低，信子轻触地面，像是在行礼。
“这不可能……”老鼠的声音带着颤音，“它在臣服？”
楚夜没有回答。他走向龙尸盘踞的石台，注意到龙腹处有个凹陷的圆痕——正好能容纳一个人类。石台周围的龙晶突然亮了起来，暗金色的光流顺着龙尸的鳞片汇聚，在圆痕中凝成一滴液体。
那是龙血。
“它在主动献出血。”楚夜伸手触碰那滴液体，指尖刚一接触，龙血就像活物般钻进他的皮肤。
剧痛从血管炸开。楚夜感觉有滚烫的岩浆在体内奔涌，皮肤下凸起细小的鳞片，骨骼发出“咔咔”的重塑声。他的视野变得锐利，能看清百米外老鼠机械义眼的齿轮转动；听力延伸至地下，听见机械之神核心的跳动声，像擂在战鼓上的闷雷。
“鳞甲化……启动。”他低声念出能力名称，皮肤表面立刻覆盖上一层暗金色鳞片，触感坚硬如铁，“冷却时间……一小时？”
“小少爷！”老鼠突然扑过来，“小心后面！”
楚夜本能地侧身，一根裹着黑雾的骨矛擦着他的脖颈飞过，钉入身后的岩壁。他这才发现，原本伏低的巨蟒不知何时抬起了头，蛇信子指向洞穴深处——那里，一道黑影正从龙晶的阴影中走出。
是个穿着白纱的少女。
她的面容与圣女有七分相似，额间的星芒印记却更鲜艳，瞳孔里翻涌的黑雾比巨蟒的更浓郁。当她抬起手时，楚夜看见她掌心浮现金色符文——那是教会用来封印龙的“弑神印”。
“你唤醒了它。”少女的声音像冰锥刺入耳膜，“机械之神的傀儡，本就该为我所用。”
楚夜的鳞甲自动覆盖住脖颈，骨矛撞在鳞片上迸出火星。他望着少女，突然想起之前被光羽贯穿时，脑海中闪过的画面：三百年前，正是这个少女（或者说她的前世）用圣女之刃刺穿了龙的心脏，却也因此被机械之神盯上，封印了灵魂。
“你是圣女的转世？”他问。
少女的瞳孔缩成针尖：“你……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也被机械之神标记了。”楚夜摸了摸胸口的圣钉，“现在，我要去拿机械之神的核心。”
他的话音刚落，少女手中的弑神印突然爆发出强光。巨蟒发出痛苦的嘶鸣，鳞片上浮现出教会的十字纹——那是机械之神重新激活的封印。
“你不准碰核心！”少女尖叫，“那是……”
“是我的。”楚夜打断她。他张开嘴，伪神言的力量再次涌动，“龙巢血契，以命为引。”
龙尸突然暴起。它张开布满金属鳞片的巨口，将少女衔入嘴中，然后重重砸向地面。楚夜趁机冲向石台的圆痕，黑血顺着他的指尖滴入其中，与龙血共鸣的轰鸣声中，地面裂开一道缝隙，露出下方嵌着的水晶球——那便是机械之神的核心，内部流转着幽蓝的光，像一颗跳动的机械心脏。
“小少爷，小心！”老鼠的粒子炮充能完毕，却被一道黑芒击偏。
楚夜回头，看见少女从龙尸口中爬出，她的半边身体己经机械化，左眼变成了闪烁红光的义眼。她的手中握着圣女之刃，刀尖指向楚夜：“交出核心，我可以让你死得痛快。”
“凭你？”楚夜的鳞甲覆盖到手臂，他握住圣钉，黑血顺着钉身流向地面，“地承吾命，流沙锁足。”
少女脚下的岩石突然液化，暗褐色流沙瞬间没过她的脚踝。她惊慌地挥刀劈砍，却只能砍出几道火星。楚夜趁机冲向核心，指尖即将触到的瞬间，核心突然发出刺目的光，一道意识体从中窜出，首钻他的眉心。
“终于……找到你了。”
机械之神的声音在他脑海中炸响，与前世记忆重叠。楚夜眼前闪过无数画面：深渊中的巨眼、被污染的圣女、被篡改的审判规则……最后定格在少女脸上——她的眼泪滴在核心上，竟将机械之神的意识腐蚀出一个缺口。
“原来……”楚夜突然笑了，“你不是要找容器，是要找……钥匙。”
他的舌尖渗出血珠，伪神言的力量与龙血、深渊意识在体内交融。当机械之神的意识试图占据他灵魂时，他张开嘴，吐出的不是血沫，而是一句低沉的宣言：
“此身非壳，是刃。”
机械之神的意识体发出刺耳的尖叫，被龙血与伪神言的双重力量绞成碎片。核心失去了光泽，像一颗普通的石头般坠入楚夜掌心。
洞穴外传来晨钟的轰鸣。楚夜低头，看见掌心的核心正在融化，化作黑血渗入他的皮肤。鳞甲开始消退，露出下面新生的皮肤——比之前更坚韧，带着淡淡的金属光泽。
“小少爷！”老鼠跑过来，机械臂上沾着龙晶碎片，“核心……没了？”
“不。”楚夜摸了摸胸口，圣钉的裂痕正在愈合，“它成了我的一部分。”
少女瘫坐在地，机械化的一半身体正在剥落，露出下面完好的肌肤。她望着楚夜，眼神复杂：“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楚夜转身走向洞口，流沙在他身后翻涌，“重要的是，机械之神的棋局，该换我执子了。”
晨光穿透森林，在他们脚下铺成金色的路。而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机械之神的核心碎片正在重组，某个冰冷的意识体发出沙哑的笑声：“很好……这样，你才会更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