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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夜回到临时据点时，老鼠正蹲在火堆边擦拭机械义眼。他的机械臂缠着带血的绷带——那是龙巢战中替楚夜挡下骨矛留下的伤。见楚夜进门，老鼠立刻举起平板：“检测到机械王朝的信号波动，频率和你核心里的碎片吻合。”
“她在等你。”老鼠指了指角落的阴影。
艾琳站在那里，白色风衣沾着星屑般的机械碎屑，能源眼恢复了幽蓝的光泽。她的背后没有投影，只有一具半透明的数据铠甲，像层流动的星图。
“你醒了。”她的声音比上次更冷，却带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楚夜扯下染血的外套，露出胸口的圣钉。裂痕己经愈合，却在皮肤下泛着暗金色的光——那是龙血与机械核心融合的痕迹。
“说吧。”他坐上火堆旁，“关于机械王朝，关于黑箱战士，关于……你为什么选我。”
艾琳的数据铠甲突然展开，投影出一段泛黄的影像：
三百年前，机械王朝的天空被深渊裂隙染成墨色。无数深渊触手从地底钻出，所过之处，城市化为焦土，人类沦为蠕动的污染体。王庭的机械大帝站在最高塔上，看着屏幕里不断攀升的“污染者数量”，机械手指深深掐入王座：“必须阻止祂。”
“我们试过圣光、符文、甚至用活人献祭……”艾琳的声音混着影像里的杂音，“但深渊的能量太纯粹，我们的武器越强，祂就长得越快。”
影像切换。实验室里，数百个透明培养舱排成长龙。每个舱内都浸泡着人类，皮肤泛着青灰，血管里流淌着银色液体——那是机械核心的雏形。
“大帝说，既然深渊能用污染侵蚀人类，我们就用机械改造人类。”艾琳的指尖划过投影，“取最纯净的灵魂，最坚韧的躯体，将机械核心与深渊能量融合……他们成了‘黑箱战士’。”
楚夜的呼吸骤然急促。他想起自己在实验室被改造时的记忆：刺穿胸口的机械臂，灌入血管的银色液体，还有圣钉刺入心脏时的剧痛——原来那些不是“意外”，而是黑箱战士的标准“出厂流程”。
“你是第一个成功的。”艾琳的投影转向另一段影像：年轻的楚夜站在聚光灯下，圣钉在胸口发出金光，机械右手撕裂空气，瞬间绞碎了整排深渊触手。
“他体内的深渊污染与机械核心产生了共鸣。”艾琳说，“大帝称他为‘钥匙’——既能操控深渊能量，又能驾驭机械法则的存在。但代价是……”
影像里的楚夜突然捂住头，圣钉渗出黑血。他的瞳孔里同时翻涌着机械的冷光与深渊的暗红，像两团纠缠的火焰。
“黑箱战士的寿命只有三年。”艾琳的数据铠甲暗了暗，“机械核心会逐渐被深渊污染腐蚀，最终……”
“最终变成新的深渊怪物。”楚夜替她说完。他想起龙巢里那个被机械之神控制的傀儡少女，想起实验室里金属化的老鼠——原来所有黑箱战士的终点，都是沦为深渊的燃料。
艾琳的能源眼突然闪烁红光。她抬起手，投影里出现更多画面：王庭的机械大帝在疯狂大笑，将黑箱战士送上战场；战士们一个个倒下，身体崩解成黑雾，融入深渊裂隙；最后，大帝将目光投向最后一个存活者——楚夜。
“他要你活下来。”艾琳的声音发颤，“不是因为你是希望，是因为你是‘容器’。等你体内的机械核心被污染到极限，深渊之神就能通过你……”
“通过我撕开封印。”楚夜接口。他摸了摸圣钉，那里正渗出与龙血同色的暗金液体，“所以你接近我，不是为了救我，是为了看着我变成怪物？”
艾琳的数据铠甲突然碎裂，露出下面真实的皮肤——她的手臂上布满细小的机械纹路，和老鼠的金属化如出一辙。
“我是第73个黑箱战士。”她掀起衣袖，机械血管里流淌着浑浊的黑血，“大帝在我脑子里种了‘忠诚程序’，让我必须执行他的命令。但我……”她的声音哽咽，“我偷看过所有实验记录。我知道你们不是武器，是活生生的人。”
楚夜想起第一次见艾琳时，她眼底的挣扎；想起她在实验室阻止机械之神时颤抖的手；想起她为他挡下攻击时说的“对不起”——原来那些不是表演，是她用最后的意志对抗“忠诚程序”的痕迹。
“那你为什么不早说？”他的声音很轻。
“因为大帝在看着。”艾琳指向窗外。
楚夜转头。
夜空中悬浮着无数黑色卫星，每颗卫星的天线都指向他们的据点。机械之神的意识碎片正在卫星里闪烁，像无数双窥视的眼睛。
“他知道你拿到了机械核心。”艾琳的数据铠甲重新凝聚，这次是纯黑色的，“他想让你主动打开裂隙，这样祂就能借你的身体重生。而我……”她的机械手指掐入掌心，“只能帮你拖延时间。”
楚夜站起身，金属右手在火堆上烤了烤。鳞甲化的皮肤下，银色血管与黑色污染正在交织，像两种纠缠的毒蛇。
“所以你今天来，是想让我杀你？”他问。
艾琳摇头：“我是来告诉你，还有一线希望。”她调出新的投影——机械王朝的地下基地，最深处有个刻着SEPHIRAH星图的房间，“那是大帝的私人实验室。里面有‘净化炉’，能彻底清除深渊污染。”
“代价呢？”
“需要你的命。”艾琳说，“净化炉需要黑箱战士的核心作为能源，而你的核心……是唯一能同时容纳机械与深渊的。”
楚夜沉默了。他想起龙巢里的少女，想起被污染的老鼠，想起所有死在他手里的黑箱战士——他们不是怪物，是和他一样被命运选中的人。
“我去。”他说。
老鼠突然扑过来，机械臂抱住他的腿：“小少爷，不行！你会死的！”
楚夜蹲下身，摸了摸他的头：“但如果不这样，会有更多人变成我们这样。”他看向艾琳，“告诉我路线。”
艾琳的数据铠甲展开，投射出地下基地的立体地图。她的声音很轻：“实验室有自毁程序，我会启动它。但如果……”
“如果我活下来。”楚夜笑了，“我会去找你。”
窗外，机械卫星的红光突然暴涨。机械之神的声音在楚夜脑海中炸响：“你以为你能反抗？你体内的污染，早就是我的一部分了！”
楚夜的圣钉剧烈发烫。他感觉有什么东西从灵魂深处苏醒——是龙血的力量，是伪神言的共鸣，更是所有黑箱战士的怨念。
“那就试试看。”他对虚空说。
老鼠拽了拽他的衣角，往他手里塞了个金属盒：“里面是龙晶碎片，能暂时屏蔽卫星追踪。”
楚夜握紧金属盒，转身走向黑暗。
艾琳的数据铠甲化作星尘，消散在风里。她的最后一条信息在他耳边响起：“记住，你不是容器。你是光。”
而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机械之神的意识体正从卫星中涌出，化作黑色的洪流，朝着楚夜的方向奔去——这一次，祂要亲眼见证，所谓的“希望”，如何在深渊中化为灰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