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啊——哇啊——!”
那尖锐扭曲的婴儿啼哭声毫无征兆地再次炸响!这一次,声音不再飘渺,而是无比清晰地、带着一种令人头皮炸裂的穿透力,从走廊深处那片粘稠的黑暗里爆发出来!距离如此之近,仿佛就在下一个转角,或者……就在他们身后!
声音里裹挟的怨毒和痛苦几乎凝成实质的冰针,狠狠扎进耳膜。
“啊——!”周子墨发出一声短促凄厉到变调的尖叫,整个人触电般猛地弹起,怀里的素描本脱手飞出,啪嗒一声掉落在冰冷的地砖上,摊开的那页婴儿剪影正面朝上,空洞的眼窝正对着昏暗的虚空。
他像只受惊的兔子,完全凭着本能,跌跌撞撞地转身就要往反方向逃!恐惧彻底吞噬了他,只剩下最原始的求生欲。
“站住!”林澈厉喝,声音如同手术刀划破凝固的空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他动作快如闪电,在周子墨即将扑入前方未知黑暗的瞬间,一把攥住了他冰凉颤抖的手腕!力量之大,让周子墨痛呼一声,挣扎的动作猛地僵住。
林澈死死钳制着他,目光如炬,扫过地上那本摊开的素描本,扫过墙壁上依旧在缓慢流淌的血字任务,最后落回周子墨因剧痛和恐惧而扭曲的脸上。“乱跑就是找死!”林澈的声音压得极低,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看清楚!这里没有路!只有它!”
他猛地将手机光柱刺向周子墨原本想逃的方向——前方十几米外,本该是另一条延伸走廊或某个科室入口的地方,同样被那种冰冷、毫无生气的灰白墙壁严丝合缝地堵死!墙壁表面似乎还在极其缓慢地、不易察觉地……蠕动?像一块巨大而冰冷的活体组织。
唯一的“通道”,只有那啼哭声传来的、深邃得如同怪物食道的走廊深处。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周子墨。他身体一软,几乎瘫倒,全靠林澈铁钳般的手支撑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濒死般的抽气声,眼泪无声地汹涌而出。
林澈没有松手。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如同无数次在手术台上面对突发的险情。恐惧无用,崩溃更会致命。他快速扫视西周,目光锐利地捕捉着任何细节。墙壁上流淌的血字任务【找出不该存在的孩子】是唯一的指引,无论多么荒谬。周子墨的素描本和离奇的“梦境”是唯一的线索,无论多么诡异。那瓶在口袋里几乎冻僵他手指的结霜酒精……是某种警告,还是提示?
消毒水味……无处不在的消毒水味……
一个极其大胆、近乎疯狂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入林澈混乱的思维。他猛地低头,看向自己口袋里那瓶被厚厚冰霜覆盖的酒精瓶。刺骨的寒意依旧源源不断地传来。
“听着,”林澈的声音低沉而急促,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他松开钳制周子墨手腕的手,但目光依旧死死锁住他,“想活命,就跟着我。怕,就闭上眼睛,但一步也不许落下!”他弯腰,动作迅捷地捡起地上那本摊开的素描本,看也不看那令人心悸的婴儿剪影,塞回周子墨颤抖的怀里,然后一把拽住他的胳膊。
林澈的目光,如同最精准的手术导航,死死锁定了走廊深处——那婴儿啼哭声传来的方向。那里是唯一未被墙壁吞噬的、通向未知黑暗的甬道。浓得化不开的黑暗在手机光柱的尽头翻滚,仿佛有无数粘稠的触手在其中蠕动、等待。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和消毒水味,混合成一种令人作呕的死亡气息。
他不再犹豫,拖着几乎虚脱的周子墨,迈出了第一步。鞋底踩在冰冷的地砖上,发出轻微的回响,在这片死寂中却如同惊雷。
就在他脚步落下的瞬间——
“吱嘎……”
一声极其轻微、极其刺耳的摩擦声,突兀地从他们刚刚经过的那面流淌着血字的墙壁上响起。
林澈和周子墨的身体同时一僵,如同被无形的冰线缠住。两人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被毒蛇盯上的惊悚感,一点一点地扭过头去。
手机光柱颤抖着移回。
惨白的光线下,那面被血液浸染、写着恐怖任务的墙壁上,就在那行歪歪扭扭的血字下方,灰白色的涂料层如同劣质墙皮般开始……剥落。
不是自然脱落,更像是被某种无形的手指,从内部……抠开。
一片、两片……细小的碎片簌簌落下。剥落处露出的,不是砖石或水泥,而是一种难以形容的、介于深红与暗褐之间的……肉质?那肉质表面布满了极其细密的、如同毛细血管般的纹理,此刻正在微弱地、极其缓慢地搏动着,如同一个沉睡巨人的心脏外露。
而在那刚刚剥落、露出诡异内壁的中央位置,一个清晰的、小小的凹痕,正缓缓地、一点一点地……凸起!
那形状……赫然是一只婴儿手掌的印子!
小小的五指,蜷曲着,用力地向上顶起那层薄薄的、搏动着的肉质内壁,仿佛一个被囚禁在墙壁血肉之中的婴儿,正拼尽全力想要破“壁”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