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权力博弈

上海深秋的雨裹着寒气，将写字楼的玻璃幕墙冲刷得模糊不清。晓霖站在电梯间的镜面墙前，反复调整珍珠耳钉的角度。镜中人穿着烟灰色西装套裙，妆容精致得如同盔甲，却遮不住眼底因彻夜准备资料而泛起的血丝。她深吸一口气，指尖触到口袋里那份装订整齐的策划案——整整三百页，每一页都凝结着过去三个月的心血。

董事会会议室的旋转门开合时，冷气裹挟着凝重的气氛扑面而来。椭圆形会议桌旁，十二位股东神色各异，有人翻阅文件，有人低头刷手机，唯有坐在主位的白发老者——苏哲的叔父苏振国，正用金丝眼镜敲打桌面，发出规律的“哒哒”声。

“晓霖小姐，你迟到了七分钟。”苏振国的声音像砂纸磨过玻璃，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他瞥了眼腕表，表盘上的钻石折射出冷光，“不过没关系，既然你执意要为苏哲辩护，那就抓紧时间吧。”

晓霖将策划案分发给众人，纸张摩擦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投影仪亮起的瞬间，大屏幕上跃出跳动的数据曲线：“各位请看，文化输出项目上线六周，海外用户增长率达到217%，品牌溢价提升43%。更重要的是，我们成功切入了北美高端文创市场，与大都会博物馆的合作意向书就在这里。”她举起手中的文件，声音不疾不徐，却字字铿锵。

角落里的年轻股东嗤笑一声：“漂亮的数据，但能转化成真金白银吗？苏哲任职期间，公司市值蒸发了15亿，拿情怀讲故事救不了业绩！”

“陈总说得对。”苏振国转动着真皮座椅，镜片后的目光像冰锥般扫过众人，“所以董事会决定，即日起解除苏哲的CEO职务，由我暂代……”

“等一下！”晓霖猛地起身，金属椅腿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声响，“苏哲主导的转型方案才刚刚见效。现在换人，就像在庄稼抽穗时换农夫！”她调出另一组数据，“看看竞争对手，他们跟风推出的文化项目，流量连我们的零头都不到，为什么？因为苏哲搭建的不仅是内容平台，更是文化生态！”

会议室陷入死寂。苏振国的手指无意识地着眼镜框，这是他烦躁时的习惯动作。晓霖知道，这是最关键的时刻，必须一击即中：“各位手中的策划案里，有未来三年的盈利预测。我们计划在巴黎、纽约开设线验中心，用数字化技术还原非遗工艺，门票收入、衍生品销售、IP授权……这些才是真正的利润增长点。”

散会后，天色己暗。晓霖抱着文件走出大楼，冷雨瞬间打湿了肩头。她在路边拦车时，忽然注意到脚边躺着个牛皮纸信封。弯腰捡起的刹那，寒意顺着指尖爬上脊背——信封上用红色记号笔写着“晓霖亲启”，字迹潦草得如同狂草。

回到公寓，晓霖颤抖着拆开信封。信纸中央，打印体的警告刺目得如同鲜血：“别再插手苏哲的事，否则……”未写完的威胁后，是一张照片——她今天早晨走出公寓时的背影，连发梢沾着的雨水都清晰可见。

手机在这时响起，是苏哲的号码。晓霖盯着屏幕，首到震动停止才按下回拨键。电话接通的瞬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你在家吗？有没有受伤？”

“你怎么知道……”

“安保系统检测到有人跟踪你。”苏哲的声音混着风声，“我己经安排了两个保镖，他们五分钟后到。”顿了顿，他又补充道，“明天开始，我送你上班。”

“不用！”晓霖攥紧信纸，“我自己能处理。”

电话那头沉默良久，传来压抑的叹息：“晓霖，当年离婚时，我没能保护好你。这次……”他的声音突然哽咽，“别再推开我，好吗？”

第二天清晨，晓霖在小区门口看到那辆熟悉的黑色轿车。苏哲倚着车门，西装肩头落着几片银杏叶，手里捧着保温桶：“你最爱的虾仁馄饨。”他笑着递过来，眼底却藏着血丝，“昨晚我查了监控，跟踪你的人戴着鸭舌帽，没拍到正脸。”

晓霖接过馄饨，热气氤氲中，突然想起大学时苏哲在宿舍楼下等她的场景。那时他也是这样，捧着宵夜，眼睛亮晶晶的。“其实我怀疑……”她压低声音，“和董事会有关。”

苏哲的瞳孔骤然收缩。他打开车门，示意晓霖上车：“路上说。”轿车驶入车流后，他调出手机里的录音：“这是昨天董事会结束后，我在消防通道录到的。”

手机里传来模糊的对话声，夹杂着脚步声和咳嗽：“苏振国这次下血本了……那女人太碍眼，得想个办法……”

晓霖的指甲掐进掌心。后视镜里，她看见一辆黑色SUV己经尾随了三个路口。苏哲似乎也察觉到了，突然猛踩油门，车辆如离弦之箭窜了出去。身后的SUV立刻加速追赶，引擎轰鸣声刺破晨雾。

“坐稳！”苏哲单手打方向盘，另一只手按下车载通话键，“安保组，我在延安高架，有人跟踪。”他瞥了眼副驾的晓霖，嘴角扯出个安慰的笑，“别怕，还记得我大学时拿过赛车驾照吗？”

晓霖的心跳快得几乎要冲出胸腔。她握紧扶手，看着苏哲灵活地变道、超车，黑色轿车在车流中穿梭如鱼。后视镜里，跟踪车辆几次险些撞上护栏，却依旧穷追不舍。

突然，前方路口亮起红灯。苏哲没有减速，反而再次加速，在最后一秒冲过停止线。晓霖回头望去，只见跟踪车辆被红灯拦下，司机气急败坏地拍打着方向盘。

“安全了。”苏哲长舒一口气，额角沁出细汗。他伸手想摸晓霖的头，却在半空停住，“抱歉，习惯了……”

晓霖望着他紧绷的侧脸，突然想起昨夜那封威胁信。恐惧、愤怒、委屈，所有情绪在这一刻化作酸涩的潮水：“苏哲，为什么要做到这种地步？我们己经离婚了……”

“因为有些东西，不会因为一张纸就消失。”苏哲的声音很轻，却像重锤敲击着她的心，“当年我懦弱，现在我想重新开始。如果你愿意，我想保护你，也想和你一起守住我们的梦想。”

轿车驶入公司地下车库时，晓霖看见西个黑衣保镖己经在电梯口待命。苏哲绕到副驾为她开门，掌心向上，像极了求婚时的模样。晓霖将手轻轻放在他掌心，触感温暖而坚定。

电梯上升时，苏哲突然说：“我己经收集了叔父挪用公款的证据。这次权力博弈，我们不会输。”他眼中燃起斗志，“就像当年在纽约打官司一样，只要我们并肩作战。”

晓霖靠在电梯壁上，看着楼层数字不断跳动。威胁信带来的寒意尚未消散，但苏哲掌心的温度却让她莫名安心。这场商海浮沉中的权力博弈，或许才刚刚开始，但她知道，这一次，他们不再是孤军奋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