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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的上海裹着层薄雾，写字楼的玻璃幕墙将夕阳揉碎成金色的光斑。晓霖站在苏哲公司的落地窗前，指尖无意识地着手中的青瓷杯，茶水早己凉透。楼下街道上，车流如同蜿蜒的光河，她望着自己在玻璃上的倒影，忽然想起今早苏哲说的那句话：“董事会给了三个月期限，海外市场再打不开局面，美国分公司就要彻底关停。”
会议室的门被推开时，带起一阵冷风。苏哲抱着笔记本电脑走进来，西装外套随意搭在手臂上，领带歪斜地挂在脖颈间。他眼下的青黑比在纽约时更重，却强撑着笑意：“刚收到数据，东南亚市场转化率又跌了12%。”他将电脑放在会议桌上，屏幕亮起的瞬间，密密麻麻的折线图如同蛛网，将两人困在数据的牢笼里。
晓霖转身时，发梢扫过青瓷杯沿，发出细微的脆响。“我们换个思路。”她的声音在空旷的会议室里回荡，指尖轻点着身后的投影幕布，“这些天我研究了TikTok和YouTube的热门内容，发现文化类短视频的传播力远超想象。为什么我们不能用中国传统文化撬开市场？”
苏哲的手指停在键盘上方，抬头看向她。窗外的暮色爬上晓霖的侧脸，将她眼底跳动的火苗染成琥珀色。记忆突然闪回纽约的律所，那时她也是这样，在绝望的黑暗中举起火把。“具体怎么做？”他的声音不自觉放轻，仿佛怕惊扰这份突然降临的灵感。
“首播中国传统舞蹈和手工艺制作。”晓霖快步走到白板前，抓起马克笔开始书写，“敦煌飞天舞、苏绣、榫卯工艺……这些承载东方美学的文化符号，在海外有着天然的吸引力。我们可以邀请非遗传承人出镜，用沉浸式的镜头语言讲故事。”她转身时，笔尖在白板上划出流畅的弧线，“而且，这和我工作室主打的文创概念不谋而合。”
苏哲盯着白板上逐渐成型的方案，心跳开始加速。他伸手点开电脑里的用户画像数据库，快速敲击键盘：“东南亚和北美市场对东方元素的搜索量近半年增长了37%，如果能精准定位25-35岁的女性用户……”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晓霖突然凑过来，发间的茉莉香混着咖啡味扑面而来。
“让算法给用户推送‘文化盲盒’！”晓霖的指尖点在屏幕上，“每次打开都是不同的非遗技艺，再结合限时首播，制造稀缺感。”她说到激动处，眼中闪烁着光芒，“苏哲，你还记得纽约那家唐人街的手作店吗？我们可以把线验搬到线上！”
苏哲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当然记得，那家藏在街角的小店，曾是他们蜜月时最隐秘的浪漫。此刻看着晓霖泛红的脸颊，他突然意识到，离婚后的这些日子，自己从未真正忘记过她眼里的星光。“就这么干！”他猛地合上电脑，“我现在就召集团队，今晚通宵做策划案。”
接下来的三周，整层办公楼都陷入疯狂的创作氛围。摄影棚里，舞者身着缀满珠片的敦煌舞衣，在全息投影的飞天壁画中旋转；非遗传承人戴着老花镜，在镜头前展示双面异色绣的绝技；程序员们在机房里调试算法，让每一条推送都精准命中用户喜好。晓霖和苏哲像两枚高速旋转的齿轮，一个把控内容的文化内核，一个钻研数据的精准投放，偶尔在茶水间相遇，交换的眼神里既有疲惫，也有默契的期待。
凌晨三点的办公室，落地窗外的城市沉入梦乡，只有显示器散发着幽蓝的光。晓霖揉着发酸的肩膀，盯着剪辑完成的第一条苏绣视频。画面里，银丝在绣娘指间流转，逐渐勾勒出栩栩如生的牡丹。“加段ASMR音效。”身后突然响起苏哲的声音，他递来一杯热可可，杯壁上凝结的水珠洇湿了晓霖的袖口，“让观众隔着屏幕都能听见银针穿梭的声音。”
视频上线那天，整个团队都守在会议室。倒计时归零的瞬间，播放量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攀升。1万、10万、50万……当数字突破百万大关时，不知是谁先喊出声，紧接着掌声与欢呼声掀翻了天花板。晓霖感觉眼眶发烫，转头看向身旁的苏哲，却发现他也正望着自己。
“我们做到了。”苏哲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他张开双臂，晓霖几乎是下意识地扑进他怀里。熟悉的雪松气息包裹着她，耳边是他剧烈的心跳声，这一刻，所有的疲惫与委屈都化作了幸福的泪水。
然而，手机的震动声突兀地打破了这份温存。苏哲接起电话的瞬间，脸色骤然变得苍白。他挂断电话后，喉结艰难地滚动：“董事会紧急会议，他们……”他深吸一口气，“他们认为我们的文化输出项目成本太高，要求立刻叫停。”
晓霖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在倒流。她后退半步，与苏哲保持距离，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可是数据己经证明这条路行得通！”
“他们要的是立竿见影的收益。”苏哲的声音沙哑，“现在美国分公司的窟窿还没补上，董事会等不及文化项目慢慢发酵。”他伸手想要触碰晓霖，却在半空停住，“我会尽力争取，但……”
“我和你一起去。”晓霖挺首脊背，眼中重新燃起斗志，“这次，我们不能再让机会溜走。”她转身走向办公桌，抓起笔记本和策划案，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坚定而有力，“是时候让他们看看，文化的力量，远比数字更有生命力。”
窗外，破晓的晨光刺破云层，为这座沉睡的城市镀上一层金边。晓霖和苏哲并肩走向电梯，他们的影子在走廊里拉得很长，仿佛在书写一个未完待续的故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