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苏瑶蹲下身,指尖好奇地戳了戳那片从泥土里探出头的“叶子”。
触感坚硬,带着刺骨的冰凉,光滑如镜的表面上,天然生成的金色纹路在阳光下流转着神秘的光泽。
这绝不是凡品。
旁边,那条被她顺手救下的小黑蛇懒洋洋地掀起眼皮,金色的竖瞳漠然地瞥了她一眼,又毫不在意地闭上了。仿佛这片能生根发芽的蛇鳞,只是它随手丢弃的垃圾。
苏瑶的大脑飞速运转。
鳞片能入土生根,这绝不是普通妖兽能有的本事。难道这条看起来只有拇指粗细、平平无奇的小黑蛇,是什么了不得的洪荒异种?
她的目光落在小黑蛇身上,变得复杂起来。
上一世,她到死都只是玄天门一个默默无闻的外门弟子,最终惨死在庶妹手中,尸骨无存。如今重活一世,救下这条小蛇只是一时心软,现在看来,自己竟是捡到宝了?
生存是她唯一的信条,填饱肚子是眼下的第一要务。至于道德?那是她两辈子都负担不起的奢侈品。
不再纠结于蛇鳞的秘密,苏瑶转身走向外门食堂。
玄天门的食堂对弟子免费,但菜色也确实一言难尽。清水煮得发黄的青菜,能硌掉牙的灵米饭,唯一的荤腥是几片风干的、不知名妖兽的肉干,嚼起来像在啃树皮。
苏瑶却不在意,只要能果腹,让她有力气继续回去跟她那漏气的丹田死磕,什么都行。
她刚打好饭,找了个无人注意的角落坐下,一个活泼的声音就在耳边炸开。
“嗨!你也是刚入门的弟子吗?我叫白璃,来自梵音城,你呢?”
苏瑶抬头,一个扎着双丫髻、脸蛋圆圆的可爱少女正端着餐盘,一双杏眼笑得弯成了月牙。
是她。
苏瑶的心猛地一沉。她认得这张脸。
前世,白璃是为数不多对恶毒女配“苏瑶”释放过善意的人,也是原书女主苏雪身边最要好的闺中密友。没想到,这辈子这么早就遇上了。
“苏瑶。”她言简意赅地吐出两个字,立刻埋头,将那难以下咽的饭菜往嘴里送。
时间宝贵,她没空闲聊,更没空应付女主的闺蜜。
白璃却是个天生的社牛,丝毫不在意她的冷淡,自顾自地在她对面坐下,餐盘往桌上一放,便叽叽喳喳地抱怨起来:“苏瑶?好听!哎,你也是我们丹宗的吧?跟你说,这食堂的饭菜也太难吃了!我昨天去后山,发现了一片金虹榴林,那果子才叫一个甜,灵气又足!”
她说着,还神秘兮兮地凑近了些:“不过那里好像有高阶师兄在巡逻,我上次去就被逮住了,还好我跑得快……”
苏瑶扒饭的动作顿住了。
金虹榴林?高阶师兄?
她立刻想到了自己捡到小黑蛇的地方,以及那位如冰山般高冷的大师兄,风无痕。
“你也去摘果子了?”白璃见她有反应,眼睛一亮,像是找到了同伙,“怎么样怎么样?有没有被发现?”
“……没有。”苏瑶含糊地应了一声。
“哇!你运气也太好了!”白璃满脸羡慕,“下次我们一起去啊!我帮你望风,你身手肯定比我好!”
苏瑶:“……”
不必了,谢谢。她还想安安稳稳地多活几年。
与白璃的相遇只是一个小插曲,却在苏瑶心里投下了一颗石子。扒完饭,她立刻回到自己的小竹屋,准备继续修炼。
可当她路过那片金虹榴林时,脚步却鬼使神差地停了下来。
胃里清汤寡水,丹田空空如也。食堂的饭菜实在难以下咽,而金虹榴不仅能饱腹,更蕴含着精纯的灵气。对她这种身无分文、丹田漏气的穷鬼来说,这是不可多得的免费修炼资源。
富贵险中求,果子也得险中求!
她再次猫着腰,像只狸猫般仔细观察西周,确认并无人影后,手脚并用地爬上了那棵最粗壮的果树。有了上次的经验,她这次动作快了许多,专挑那些熟得恰到好处、散发着甜香的果子,不一会儿就用衣兜摘了满满一兜。
正当她心满意足,准备溜之大吉时,一道冰冷的声音,如同腊月的寒风,毫无征兆地在她头顶响起。
“外门弟子,不得擅采灵果。门规第八条,你不知道吗?”
苏瑶浑身血液瞬间凝固,整个人如同被施了定身咒,石化在了树上。
她僵硬地、一寸一寸地俯下头。
树下,不知何时站了一位白衣青年。他背负长剑,剑眉星目,面若寒霜,周身散发的强大气场几乎让她喘不过气来。
不是她那位名义上的大师兄,风无痕,又是谁?
真是冤家路窄!
苏瑶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怎么办?怎么办?被当场抓包了!按照门规,擅采灵果,要被罚去思过崖面壁三天,还要扣除一个月的灵石份例!
她现在穷得叮当响,全靠那点份例活命,这要是被扣了,她还怎么修炼,怎么在这吃人的修真界卷下去?
不行!绝对不行!
电光火石之间,苏瑶的戏精之魂熊熊燃烧。
她抱着怀里沉甸甸的果子,呆呆地看着树下的风无痕,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眼泪迅速蓄满。
下一秒,两颗滚烫的金豆豆就顺着脸颊滚了下来。
“呜……师兄……我,我不是故意的……”她抽抽噎噎地开口,声音又软又糯,带着浓重的哭腔,听起来可怜极了,“我……我己经三天没吃饱饭了……食堂的饭,我,我抢不过别人……”
她一边说,一边用沾着泥土的手可怜兮兮地摸了摸自己扁扁的肚子,眼泪掉得更凶了,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我实在是太饿了……呜呜……我只想摘一个果子填填肚子……就一个……师兄你不要罚我好不好……我再也不敢了……”
风无痕:“……”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树上那个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抱着满满一兜果子说自己“只想摘一个”的十岁小女孩,一向冷硬如铁的心,竟然出现了一丝龟裂。
他见过各种各样犯了错的弟子。有抵死不认的,有跪地求饶的,有搬出后台威胁的。
但像苏瑶这样,二话不说首接开演的……还是头一个。
而且,她哭得实在是太惨了。小小的身子缩在粗壮的树枝上,瑟瑟发抖,仿佛一阵风就能把她吹下来。那张沾着灰尘的小脸哭得通红,眼睛肿得像两颗熟透的核桃,看起来又可怜又……好笑。
风无痕那张万年冰山脸上,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松动。
“下来。”他冷声命令道,语气却不自觉地放缓了几分。
苏瑶立刻抽噎着,手脚并用地从树上爬下来,动作因为紧张而显得格外笨拙。她站在他面前,死死低着头,一副等待最终审判的可怜模样。
风无痕的视线落在她怀里那满满一兜、几乎要溢出来的金虹榴上,嘴角不易察觉地抽了一下。
这叫……只想摘一个?
他沉默了片刻,在苏瑶几乎要被这死寂的沉默压垮时,他终于动了。只见他从储物袋里,摸出了一只……更大的布袋。
一只绣着云纹、一看就价值不菲的储物布袋。
“装起来。”他言简意赅地说。
苏瑶猛地愣住了。
啥?
她怀疑自己因为过度紧张而出现了幻听。大师兄这是……让她继续装?
“快点。”风无痕见她呆立不动,好看的眉头蹙起,语气又恢复了往日的冰冷。
苏瑶一个激灵,求生的本能让她立刻反应过来。她不敢再有丝毫犹豫,手忙脚乱地将自己衣兜里的果子,全都倒进了风无痕递过来的那个高级储物布袋里。
装完之后,她又怯生生地抬头看着他,手里紧紧攥着空空如也的衣角,不知道接下来是罚跪还是首接被拎去戒律堂。
“以后不许再来。”
风无痕冷冷地丢下这句话,然后拎着那一大袋子金虹榴,没有再看她一眼,转身,御剑。
一道流光划破天际,瞬间消失在了云层之后。
只留下苏瑶一个人,傻傻地站在果树下,在风中凌乱。
所以……这是什么情况?
大师兄他……不仅没罚她,还帮她“销赃”了?他拎着那么一大袋子赃物,就这么飞走了?
苏瑶捧着自己空荡荡的衣兜,又抬头看了看空无一物的天空,百思不得其解。
难道……她这位传闻中冷酷无情、铁面无私的便宜大师兄,其实是个外冷内热的傲娇?还是说,他有别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