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海边。”
江姝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风声轻轻掠过,带着海浪的拍打与鸥鸣的回响。
桑枝没有说话,只静静地听着。
“你还记得那年夏天,出事前几天,我们一起去看电影吗?”江姝语调温和,“你坐在最中间,容昱坐你左边,我坐你右边。你吃爆米花,他替你捡掉下来的粒子。”
桑枝冷冷一笑:“你不提,我都忘了。”
“可我记得。”江姝轻轻道,“我记得那时他眼里全是你。”
桑枝眉头一动,沉默片刻,道:“你打电话,不是来回忆初恋细节的吧?”
江姝没有生气,反而像释然一般轻叹:
“你一首以为,背叛你的人是我,是他,是我们串通好要毁掉你的人生。但你有没有想过,我们……也曾经被某种东西推着,走进一个都无法脱身的局里。”
“我没兴趣听你洗白。”
“我不想洗白。”她语气忽然变冷,“我要让你知道,我那晚下车,是因为顾鸣拿我弟弟威胁我。”
桑枝怔住。
“我弟弟患有先天免疫系统缺陷,靠进口药物维持。而那种药……顾家有独家代理权。”
江姝的声音里不再有温婉,反而像一把藏了多年的匕首。
“他说:‘如果你敢告诉桑枝,她就不是一个人出事——你弟弟,会在48小时内断药。’”
“我不信。”桑枝低声道,“你本可以告诉我。”
“我想告诉你。”江姝声音轻得几乎要碎,“可你记得你当时在楼道里,哭着跟我说——‘昱哥终于相信我了,他要带我去露营’?”
“你那个眼神……我实在说不出口。我说不出口‘这场露营,是顾鸣设的套’,说不出口‘你车上会有人被陷害’,说不出口‘你身边最亲近的人也在犹豫’。”
“我怕你彻底崩溃。”
“你怕我崩溃,就默不作声地让我替你扛下那一夜的地狱?”
江姝忽然不说话了。
电话那头的风声沉默下来,像一场即将爆发的海啸前的安静。
良久,她低声:
“不是让我替。是我……也被卷进去了。”
“顾鸣威胁我那天,还让我带了一支录音笔。”她顿了顿,“那支录音笔,从车上遗失后,最后被谁拿走了,你知道吗?”
桑枝瞳孔一缩:“……是谁?”
江姝轻轻地说出一个名字:
“容昱。”
“他没有送你去医院的第一时间,是在找那支录音笔。他知道,那里面……录着顾鸣说要‘一箭三雕’的全部内容。”
“他原本想销毁,但……我怀疑他留了一份。只是,他现在不敢交出来。”
桑枝只觉得后背一阵发冷。
“你意思是说——你、他、还有顾鸣,都在那个局里互相试探、互相牺牲?”
江姝轻声道:
“而你,是我们所有人之间,唯一一个——不知情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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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挂断时,天己经黑透。
桑枝坐在窗边,手机放在一旁,整个人像陷进一场深不见底的混沌。
她不是不知道江姝说的那些有几分可信。
她只是不敢想。
原来她痛了七年的夜,不是因为一个人的背叛,而是三个人共同的沉默。
容昱爱她,但他首先选择了保全江姝。
江姝恨自己懦弱,但她依旧没能开口。
顾鸣……他根本不把她当人看。
她忽然意识到:
这不是“谁背叛了我”这么简单。
这是——他们仨,把她当作棋子,用她的“可牺牲”,去完成他们彼此之间的保护与布局。
她忽然大笑一声,笑得眼泪都掉下来。
“好啊,原来你们都不是坏人,你们只是……都太‘爱’我了。”
她站起身,走进房间深处,打开一个铁皮小箱。
里头,是一份她自己准备许久的名单:
> 【目标列表】
顾鸣——背后商业洗白系统、公关媒体渠道、顾氏法务部主任
江姝——顾鸣基金前任操盘人,出国前操作过五次匿名资金转移
容昱——当年案件主证人,目前律所合伙人,持有司法合作牌照
她拿起笔,在下方写下新的内容:
> 【执行线索】
? 找到那支录音笔的残存备份
? 找到江姝弟弟的医疗申请记录
? 揭露容昱在案件中篡改证词的录影版本
她不再是一个只依靠情绪、等待真相的人了。
她要做的是,掌控自己的人生剧本——重新导演这场复仇。
而第一步,是从容昱手里,把那支**“不敢交出的录音笔”**夺回来。